消散……

感知上的迟缓……

快到了，他马上就要拉住安安的手了，“沈沛安”马上就要从世界上消失了……

他不在乎去往天堂还是地狱，只想逃离这人世间。

他握住了安安的手，身体逐渐变得轻盈，似乎是安安带着他飞起来了……

“砰——！！！”

猝不及防地，一声巨响在他耳边炸开。

“飞起来”的身体徒然下坠，不再变得轻盈，硬生生被重力拽回了地面。

基于条件反射，身体不受控制地从水面探出了头。

“咳咳咳——！！！”

濒临窒息的胸腔一下子涌入大量空气，使他剧烈咳嗽起来。

他咳出了眼泪，绝望感扑面而来。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连死都这么难？

“砰——！”

“砰——！！”

“砰——！！！”

巨响仍在继续，有人砸门。

紧接着，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他的名字。

“沈沛安——”任栩在外面疯狂拍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门——！！！”

任栩拍的不是浴室的门，而是房子外面的门——任栩找到他的住处了。

沈沛安的眼泪夺眶而出，任栩为什么要找他，任栩不来找他，他现在已经跟安安在一起了。

“开门，沈沛安——”

“沈沛安，你TM开门——”

“沈沛安，你听见没有，我让你把门打开——”

沈沛安坐在浴缸里，愣愣地听了一会儿，他突然发现了一个事实——任栩在面对他的时候，永远都是这副趾高气昂的态度，命令的口吻。

自己不开门又能怎样呢？任栩能把他吃了吗？

以前他总是无条件迁就着任栩，无条件包容着任栩，甘愿为任栩付出一切，在他心中，没有比任栩高兴更重要了。

而现在他没有心了，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

任栩一连在外面喊了许久，丝毫没有住口的意思。

沈沛安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现在住的虽然也是一个独栋的小房子，但周围还有其他住户，任栩这样，其实已经构成扰民了，估计很快就会有邻居来投诉他。

他强撑着从浴缸里爬起来，无力地脱掉湿淋淋的睡衣，裹上了浴袍，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去给任栩开门。

几乎是门打开的瞬间，任栩就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

看着他裹着浴袍，以及湿漉漉的头发，任栩猜测他是在洗澡。

“洗澡也不能洗这么久，”任栩正在气头上，没好气道：“我叫你那么多遍，你聋了吗？”

“嗯。”沈沛安僵立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聋了。”

都说人死的时候，听觉是最后消失的，或许他本来就要死了，但又被任栩吵醒了。

现在想来，他要是那时候聋了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