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安被“高兴”这两个字刺痛了心，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为什么要高兴？”

林彦舟如鲠在喉。

他哥病得好严重，思维太过敏感，就算只是一句话，他也能感受到他哥身上浓重的怆然。

“我没什么可高兴的，体会不到你的喜悦。”沈沛安垂着眼眸说。

林彦舟：“哥，我们不说这些了，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在他的引导下，沈沛安开始机械似的喝起了粥。

精神心理科的同事说，抑郁症患者的情绪时常会异常低迷，他能做的只有陪伴。

从沈沛安之前的状况来分析，他大多时候的表现还算是正常的，但心里到底是怎样的煎熬，就无从得知了。

林彦舟懊恼不已，自己是医生，读了八年医学，却仍旧治不了自己喜欢的人。

等沈沛安勉强喝完一小碗粥后，他递上纸巾给对方擦擦嘴，“哥，让我一直陪着你好吗？”

“陪我？”沈沛安心如死灰地笑了一下：“你陪我做什么？”

林彦舟深情地看着他的眼睛，想说的话欲言又止：“我……”

我喜欢你啊，当然想要一直陪着你。

如果沈沛安稍微有点平常的理智，他一定会看出林彦舟的心意，只不过他现在太累太痛了，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在管这些。

他知道对方是医生，所以并没有隐瞒：“我就要死了。”

林彦舟真的很害怕他说“死”字，立马道：“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

“我为什么要好起来呢？”沈沛安的语气染上落寞，发出了最真挚的渴望：“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一死了之……”

林彦舟急了，握住他的手，“哥，不要说这样的话，你给自己一点希望好吗？”

“要希望做什么。”沈沛安有些不理解：“我现在只有小姨这一根精神支柱了。”

等陪伴着沈妤走完最后一程，自己也该离开了。

“怎么会？”林彦舟凑上前，轻柔地捧起他消瘦的侧颊，眼底的心疼快要溢出来：“你还有我啊……”

“你？”沈沛安更不理解了。

“是，我——”林彦舟猛地点了点头，心脏狂跳：“你知不知道，我……”

“你暗恋我？”沈沛安替他把答案说了出来。

暗恋的眼神太过明显，自己也曾有过长达九年的暗恋，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对呀，哥……”林彦舟承认了，并郑重表白：“我喜欢你。”

“不值得的。”沈沛安没什么感觉，平静地摇摇头：“我一个将死之人，不值得你喜欢的……”

“感情的事哪有值不值得。”林彦舟说：“你不知道的是，我喜欢了你很多年，我从青春期就开始喜欢你了。”

那时候他情窦初开，爱慕的种子就此埋下，时至今日，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但那个时候，他不敢告诉沈沛安，沈沛安在他眼里是温暖的、完美的，是最好的哥哥。

他怕自己是一个男生，跟沈沛安表白，会恶心到对方，导致沈沛安会就此讨厌他。

所以他不说，就这样暗恋着，暗恋了十几年。

沈沛安离开杭州去京城的时候，他就告诉自己，要永远把这份感情放在心里，永远不要去打扰最爱的人的生活。

可是现在沈沛安回来了，上帝让他们再次相遇，不管以后任何，他都不想再错过了。

“哥……”他试探着在沈沛安苍白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跟我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