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梦境终结于一片血色,结局已然不重要,浓烈的悲伤席卷而至,寒少宇蜷缩在石椅中,殿中是冷的,身体却烫得惊人,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他想起那年酒醉,和女魃在山洞中幽会,若搁在往日只止于礼,谁知那天酒精上头,情不自禁就僭越规矩做了些难以启齿的事。
她是旱神,兴许是真的冰火相恋必有所失,男女之间本应是酣畅的性事,却因她体内的燥气让他苦不堪言,整个过程痛感大于快感,很多次他伏在她身上想停下,却不知是因醉酒还是其他,他根本没法控制自己,一场风月就在痛与煎熬中草草完结。整个过程中,他的身体灼热像被架在炭火烤,山洞中却是冷的,当时那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和今日相似然而又不一样,那次之后,他对男女之事不甚感兴趣,却没料到只是一夜风月,女魃竟怀了他的子嗣……
往事不想回忆,越想越糟心。
黄粱一梦,虽然很难过,却也给了寒少宇些启发,他大抵是明白了青鸟当日在轩辕神殿前的问题,那句“你还走不走”,单纯是表面意思没什么深意,那年海棠花林一别算他第一次弃他而去,他化作青鸟陪着他时,他又一时蒙蔽将他扔在树洞里,这算是弃他第二次,这回……勉强算作第三次吧,虽然选择离开的是他,归根结底,却还是辜负。
其实这其中还有许多问题。
比如“为什么他用青鸟的模样陪了他两千多年一直没有化成人形见他?”
比如“他为什么对女魃从初见就充满仇意?”
再比如“他们这些上古神族历经几千载修为已到境界,为什么凤熙甚至是兄长都在青鸟化成人形时无法看出他的本身是什么?”
关于第一个问题,寒少宇其实心里是有答案的,他认为青鸟一直因为当年海棠花林的事情心有介意,所以宁愿用青鸟的模样陪了他两千多年,也不愿意化成人形再与他相见。
轩辕神殿前他猝然昏迷,再次醒来却是在天宫的医官处,表弟凤熙拉着凰菁的手陪在身边,凰菁看他转醒笑了下,突然就红了眼睛,寒少宇拍了拍她的手权作安慰。
那年征战,寒少宇策马出营闲逛,无意在断崖下救了个被妖魔所伤昏迷不醒的女子。路过那处时,他本来不想管闲事,只是无意扫了一眼,却发现这女子的本身是一只凤凰,他顾及表弟是凤凰一族的首领,有族人遇难他要是见死不救,传出去也会折了自己为人表哥的颜面,干脆把这女子用马驼回营,军中女子很少,碰上一个就成了所有人的谈资,他们调侃他是捡了个“媳妇儿”回来,谁成想结果是他捡了个“弟媳妇儿”回来。那女子就是凰菁,表弟凤熙对她一见倾心,他俩成婚时寒少宇就做了证婚人,自他救了凰菁,凰菁就将他当哥哥看待,而嫣儿早走失,寒少宇也乐意多个妹妹。
“兄长以后还是别这么吓人了……”凰菁拿了伤药帮他擦涂,凤熙在旁端着烹好的药非要喂他,“我刚回来就见你这样,知道内情也就罢了,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我克你……”
寒少宇听她这样说笑了下,没笑两声又痛得满头大汗,凤熙放了药碗扒开他的衣衫看了看,“也真是怪了,按你的体质不可能会伤成这样的,这青鸟的爪子难不成也粹了毒,怎么这么久一点儿愈合的痕迹也没有……”
“谁会给自己的爪子粹毒?”寒少宇笑道,“你当谁都是青丘的老狐狸……”
关于青鸟陪了他这么久一直不肯化形相见,他在医官处和凤熙稍作讨论,没想到说出那番见解,连凰菁都说他没心没肺,寒少宇摸不着头脑,凤熙挑起半边眉瞄着他,“说你没心没肺你还不爱听,二表兄你这人吧,也就是打仗最机灵,别的时候就是一彻底的糊涂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