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文字撞进商修生的脑海，那本是他学生时代为逃避课业偶然翻开的书籍，如今精准击中了已经走上奇怪道路的他的眉心：

“钟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息为风。”

“通天之木，衔烛之龙，原来这才是息原的修途所求吗？”

商修生看着小蛇的眼神多了几分欣慰：“原来你是条龙啊，看来我只能把你养成龙再修灵术了。”

小蛇一面吸着灵力一面扭动身体，如果生了爪只怕也会举起来挥舞表示赞同。

灵力骤停，迎着小蛇疑惑的眼神商修生解释道：“但如今事态紧急，只能先委屈你吃几天七分饱了。”

眼看到嘴的灵力尽数飞走，小蛇明显不满地围着商修生打转扰乱后者的视线，企图再尝一口甘美的灵力。

奈何商修生不为所动，小蛇只能悻悻缩回明镜样水潭里，不时探头看一眼没良心的主人。

当小蛇第二十一次从潭中伸出脑袋，商修生已经把气息掩盖之术修炼纯熟。

“还剩下一点灵力……”

恢复与主人身高相近长度的小蛇听闻此言迅速飞到商修生眼前摇头摆尾，不时用蒙雾的黑睛盯着后者。

“留着吧，后面要修炼的灵术众多，得会过日子啊。”商修生坏笑着解开指诀。

小蛇怏怏收回舞动的身形，一步三回头地爬回角落水潭。

商修生迈步跟上小蛇，第一次接近那片它最喜欢赖着不走的角落。

小蛇一头扎进水潭里，身躯快速恢复光泽，对主人的不满也逐渐消散。

水中翻腾的小蛇全然没注意到，身后呆立的主人着魔般盯着四溅的水花。

三寸处忽然一紧，小蛇被商修生拎出了水潭。

这一次小蛇没有表现出任何恼怒，只是安安静静盘成一团，守着忽然坐下调息的主人不再打扰。

四周云气流动愈发绵长，小蛇刻意控制了它们与商修生呼吸频率相和。

水潭涟漪消失，潭中一人一蛇的倒影也变得清晰可见。

小蛇眼里倒映出正在延展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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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修生只记得自己在看见那片水潭时，无限心潮被骤然抚平的舒适感。

自己的一切杂念都在那一瞬间被带走，心中只剩下对入静的极度渴望。

那份渴望把一切阻力都冲得七零八落，让他除了把自己交给本能外再无其他选择。

于是他在识海中盘坐下来，全身心投入对呼吸的调整。

眼前恍惚间展开一片澄明，似镜而有微澜，似水而无流声，光明而不见光源，烁目却难寻五彩。

星星点点的微芒从上下四方飞来，逐渐归拢在身下某处盲区。

它们带出的弧线把这片空间修饰成现代艺术的线条画。

五彩的光芒开始变化，从浅淡的水墨变成鲜艳的油彩，又逐步过渡到原始的纯白。

像三棱镜入射一端的阳光一样，除明亮以外再无其他。

水流终于停止了。

倒映一切的镜子也恢复了原样。

这片澄明的寂静不同于任何强行堵上耳朵换来的安宁，更像是前世听过的专门用隔音材料制作的空白房子，寂静到连自己的呼吸心跳都能数清。

但有所不同的是，听到这些不会有与世隔绝的烦躁和对安静的莫名恐惧，只会心甘情愿沉醉其中，尽情享受这从未有过的喜悦与舒适。

但商修生还保有最后的理性。

那种空白房子里待久的人出来后都会出现一些精神问题，他虽然暂时没有出现相似症状，但类似情况却不可不防。

更何况那些微芒到底去了哪里，他还怀有好奇。

于是他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