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影徊暗叫不妙，绕着圈子甩开水潋光的追踪，第一次意识到铁链不仅是为束缚少年而设，更多是保护来者的安全。

几次险些被擒后，池影徊抓起地上弯刀用刀鞘拍开水潋光的手，自身则疾速后退到铁门之前。

地上的水潋光却如同擒住了什么美味的食物，向着某个虚无的方向啃咬起来，不时展露享受的神色。

欣喜之下他捧起地上堆积的泥垢，向池影徊邀功般送来，像极了等待长辈夸奖的孩子。

池影徊压下翻涌的呕吐欲，复盘一番少年的动作，便出了铁门向水家长告辞。

铁门后的少年仍在沙哑呼唤着某位不知名的存在，声音穿过铁门被扭曲得含混，落在池影徊耳中却依然清晰可辨。

寻了个无人的空地，池影徊拔出弯刀写下几日间查探来的所有消息，结合少年的反应复原战斗的细节：

“水家既然追随苗雨涯，这水潋光的反应也应当是正面战场发生的事情，但从他作为来看，至少也该是败绩后的事情了。

“苗雨涯及庆家老家长并没有带上族中小辈，所以那句骂人的话，只可能是苗雨澄或潘增寿说出来的。

“至于后来这些扑人啃咬的动作，只可能是妖族对银月寨出手时的另一种具象化，但那被扑倒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池影徊蹲下身来，细细思量这些信息的可疑之处：

“如此看来，银月寨与妖族此战，完全没有胜利的迹象，苗雨澄和苗雨涯应当没有互相关照的条件，为何这水潋光却能同时作出三方的可能反应？”

几日来查阅的资料涌上心头，再加上少年穿透铁门的呼唤，池影徊脑海闪过一个莫名的猜测：“会不会是这水潋光是受了妖族控制，才得以侥幸活命？他表现出来的反应，其实是妖族控制下所见的场景？

“反观庆家在此人心底并无记忆，想来应是并未过多参与战局，妖族对其无甚印象吧！”

池影徊抬脚扫去地上大半的字迹，手指弯曲叩响刀柄：“没想到啊，庆家长居然真可能是冤死的。银月寨这摊浑水里，还是裹挟了不少可怜人啊。”

回忆着翻阅到的交战地点，池影徊吹灭所有的痕迹，盘算起夜晚某刻的拜访，以及所要收集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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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修生踏过泥水横流的土地，脚下波澜不起，月影如初。

他特意更换了银月寨常见的夜行服饰，除却一把弯刀一件纳灵，再无其他携带之物。

树藤丛生的羊肠小径很快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杂乱的灌木和半人高的草叶。

银月寨东南隅山少地平，故而大战中损毁大半的草木均在一年内恢复了生机勃勃的状态，掩盖了曾经白骨成丘流血漂橹的惨烈场面。

但隐约的血腥气还是提醒着少年，他的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

翻掌放出一群萤虫，商修生依靠光团没入灌木丛中，弯刀一横带走遮挡视线的草叶。

被利齿撕扯过的衣物和银饰碎片展露眼前，助少年窥见当年惨烈战争的一处不起眼角落。

商修生挑起沉积血色的“涯”字银饰，手指摩挲着边缘的齿痕：“看样子是被撕碎的，大少下场还真是有够凄惨。”

循着杂物散落的轨迹行去，商修生来到一片青苔铺就的泥潭前。

灵识化作浅碧的光晕散入泥潭，触及到坚硬的白色物什后便退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