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当空照,地上肚子叫。
草草不说话,刺刺戳肉笑。
“嘶——”苏白倒吸凉气。
又被不知名小草刺破了手套的防御,指腹被狠狠扎了一下,气得一把抓住不知名野草的根部。
拔起。
直接断根,弄死。
苏白蹲着,脸惨白,唇都干了,额上汗水黏糊糊的,戴着草帽都不能缓解暑气。
好饿......饿......
苏白估摸着自己已经拔了三个小时的草了,手酸麻无力,甚至有些颤抖。
早饭吃的一碗黏糊糊粥,消化完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吃午饭。
她理解为什么年代文的女主老捣鼓吃的了,就这体力劳动的量,如果还吃不好吃不饱,那人生也没啥盼头了。
张晓梅在她一旁,拔草速度比她快点,回头瞧了她一眼,担忧道:
“你要不去休息一下?”
她真怕苏白晕过去。
苏白双眼无神,机械地薅着草,泥土点子甩在裤子上也没理会,哑着声音,用着跟个小猫儿似的音量,蔫哒哒道:
“没事,我再坚持坚持。”
起码得完成一半儿的任务量,不然下午就有的累了。
忽然,田埂上走过一群拿着各种家伙什的男人,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有些闹哄哄的。
苏白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领头的好像是赵墨尧。
他略微走在前头几步,跟后面的人群拉开了点距离。
苏白好奇地问赵晓梅:“他们要去做什么呀?”
张晓梅像是想到了什么,来了点精神,兴奋地笑着道:
“我听土豆子说,前几天在林子里发现了野猪,他们这是去抓野猪的,叫为民除害,不然上山采摘的人就危险了。”
说罢,咂咂嘴:“有肉吃了!”
肉啊,即便是在城里,也不是能随便吃到的。
苏白没啥兴趣,吃不吃肉无所谓,她只想赶紧到中午随便吃点填肚子。
主要是她这具身体对肉这类食物没什么渴望。
原身的家庭条件不错,从没少吃的喝的穿的,一周总能吃上几顿肉解馋。
肚子里有油水,就不会见了肉便烧心挠肝儿似的痒。
正要收回眼神。
赵墨尧却像是无意间转过头,看了过来,淡淡地眸色跟她视线对上。
苏白下意识朝他笑了笑,点头示意友好。
这完全就是礼貌。
赵墨尧神色没什么变化,可眼瞳却骤然放大了一瞬,愣了片刻,才轻微地也回了个点头。
好的,交流结束。
苏白继续低头巴拉草。
想的全是怎么才能快一点完成任务,还有就是自己的手还能不能挺住......即便带着手套,锋利细小的草叶,也会偶尔扎到肉。
md,痛,痛啊......
苏白埋在草帽下的脸,皱吧起来,眸子里聚起了点水,眉梢晕潮红,但没到要落泪的地步。
单纯就是在身体极度疲惫的时候,想发泄。
不然苏白觉得自己在这样机械而疲乏的重复劳动里,会郁闷到心塞。
为了转移注意力,苏白开始跟赵晓梅搭话。
苏白问:“你说的土豆子是谁?”
张晓梅利索地弄掉一把草,声音里充满朝气,跟苏白完全不一样:
“哦,是我住的那户人家的小儿子,才8岁,鬼灵精一个。因为头光秃秃的又长得圆,矮矮的,大家就给取了个外号......”
苏白听着,时不时“嗯嗯”几声给予回应。
她双手无力,动作缓慢地拔着草,一下,两下,三下......
没有尽头,只有疲劳。
“咦,看啥呢,不走么?”
走在赵墨尧身后的人,见他停下来,好奇地就要顺着赵墨尧的视线瞧过去。
“没什么,走吧。”
赵墨尧转过头,声线平得没有起伏,总给人一种冷而淡漠的感觉。
问话的人啥也没看到,摸了摸短发,一脸纳闷。
-
本以为打野猪,会很晚才回来。
没成想,刚到中午的时候,一群男人就喜气洋洋地抬着一坨黑黢黢的猪下山了。
那猪约莫有160多斤。
不算太重,明明两三个人就能抬。但也许是肉太珍贵,除了赵墨尧外,所有人都去凑了个热闹,摸着野猪硬邦邦的毛,都仿佛已经吃了一样,笑得见牙不见眼。
“猪肉,要吃肉!”
“娘,要吃肉,吃肉!”
一群小孩儿围着,兴奋大叫,有的甚至开始拽自家大人,生怕晚了一步肉就没了。
张晓梅指着一个小男孩,道:“那就是土豆子,是不是很像土豆?”
苏白用毛巾仔细擦着脸上的汗,草帽的绳子挂在脖上,草帽吊在后背,顺着看过去。
盯了会儿。
点了点头:“确实,很像。”
她还在那一群小孩里,看到了小梅。小梅腿上按了弹簧似的,一下下蹦起来,羊角辫振翅,就差飞起来了。
苏白不由得笑了笑。
回神后,转头,就见张晓梅痴了样瞧着自己,呆头鹅一样。
“怎么了?”苏白问。
张晓梅咽了口唾沫,才像是逃出了摄魂阵似的,忙转过脸去,不再瞧苏白,道:
“妈呀,你长得也太好看了,我瞧得呆住了,你以后可别再对我笑了,我顶不住。”
苏白:“......”
又是个颜控。
她无奈又觉好笑:“行。”
苏白答应了,张晓梅却又自个儿纠结起来:“不对,你这么好看,不多朝我笑,那我多吃亏,看不到美人是我的损失呀......”
苏白没理她的嘀咕,说了声:“我回去休息了哈,下午见。”
说罢,就提着水壶走了。
张晓梅回神,只能朝着背影喊:“不去看分猪肉啊!”
那有什么好看的。
苏白这样想着,但没说出来,只挥了挥手:
“不去——!”
她现在只想躺着,随便吃点饿不死就行。
人累到一定程度,真没啥胃口。
-
“哥,瞧什么呢?”
张德凑到赵墨尧身边,但没太靠近,而是跟人保持了半米的距离。
他跟赵墨尧从小一起长大,赵墨尧爱干净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从不会贱兮兮地拔老虎毛。
张德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地,草堆得到处都是,不由得笑道:
“这新来的知青们,真是不会干活儿。草拔了也不知道放在固定的地方堆着,等着吧,到了收拾的时候怕又有的忙了。”
然后“咦”了声,指着一块儿进度明显落后的地皮:
“那是不是苏白弄的?”
赵墨尧侧头看了他一眼。
虽然没说话,但张德明白他的意思。
解释:“村儿里来了三朵花儿,大家私底下都传遍了,尤其是叫苏白的,都说长得跟天上的仙女儿一样好看。”
说着,笑起来,调侃道:“我寻思,既然是仙女,那肯定是干活儿最差的那个了。”
赵墨尧:“......”确实很差。
他重新看向那块地。
拔出来的草,到处都是,有的地方还没拔干净,草根埋着在土里,想必过几天就又能长出来。
张德晃了晃脑袋,嘀咕:“我还没见过这仙女儿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们说的那样好看。”
然后想起野猪,哎呀了声:“女人误事啊!”
瞧,他就差点把野猪肉给忘了!
转身就要跑,临抬脚前,想起自己这兄弟,问:
“你不去那边分猪肉么,晚了好肉都被抢走了!”
赵墨尧摇头:“不去,我妹在那儿。”
张德了悟:“也是,你家妹子可凶得很,谁能抢得过她。”
再加上,这次打野猪的主力军就是赵墨尧,就算有人想抢,盯着分猪肉的村长也不答应。
要按劳分配嘛。
不然以后谁乐意出力气干活儿。
张德想明白后,拔腿就溜了。
赵墨尧又站在田埂上,看了这乱七八糟的草皮地半晌,才离开。
-
苏白从行李箱里,翻出还剩下的几块桃酥,配合着凉水吃了,勉强填了点肚子。
又擦了擦身上的汗。
然后躺床上,开始打盹。
她是真的累啊。
就在她昏沉沉要睡过去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响起小梅的声音: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快来啊,要吃猪肉了,吃猪肉!”
她蹦蹦跳跳走到苏白的门口,也没敲,就站着,仰着头看,期待着苏白开门。
苏白:“......”不想动。
但想到小孩儿那湿漉漉的大眼睛,就良心幻痛,她撑着酸软的胳膊,起来穿好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