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罗汉松的位置,食指在地上写了一个未写完的字。
盈姝跪坐在地上,她推着长忆,脸上流下两行清泪,怪不得她听到了窸窣拖拉声,长忆是爬着过来的,长亭上拖拽出了一个很长的血长印。
盈姝又听到了刀剑声,她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慌乱从长亭跑到盈府举行婚事的大院。
大院原先有个名字,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盈海玉泉将名字给撤了。
撤是撤了,只是大院是盈府最重要,最多人去的地方,也不能没有名字称呼,于是大家便统一称呼它为大院。
原因很简单,因为院子空旷,大,容纳的人多,所以叫大院。
原先布满红色喜庆的大院,此刻变成了死寂的血场。
盈姝扶着门柱愣在原地,本是宴请的宾客一个一个倒在酒桌上,七窍流血,面色发紫,这是中毒的面相。
而站在红色地毯的执剑之人,正是她所嫁之人:湳竹。
盈姝踉踉跄跄的走进他,“湳…湳竹,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为何都…都死了”
盈姝双目眩泣的看着四周,她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了,光湳竹身后的尸体便是看不清。
有许多是她见过可并不认识之人,还有许多是府内的下人,他们皆是惊恐的神色趴在血泊内。
湳竹转过身子,他脸上被嘣了好多血印,他抓起嫁衣,擦拭着脸上血迹,“你不是亲眼看见了,还问我干什么,你应该清楚了”
他缓缓上前,盈姝的身子向后退着,磕磕绊绊道,“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湳竹冷道,“想知道的话,去问你父亲,我想盈海玉泉应该会很乐意告诉你是什么原因”
盈姝看着湳竹,他脸上皆是她看不懂的神色,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面容,可他现在这样看过来,令她忍不住的怕。
盈姝摔在了地上,而湳竹还在不断向她靠近。
她手脚并用往后退,“你…你别靠近我,滚开,离我远点”
湳竹笑道,“呵”,他一把抓住盈姝的脖子,将她掐的脸上通红。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才是罪魁祸首,明明是你们逼我这么做的”
“谁…谁逼你”,盈姝费力说着,“湳…湳竹,我…我从未逼过你,你若是不想…娶我,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并不会强求你娶我…咳咳…”
湳竹表情狰狞的看着她,在她要被掐死又松开了手。
他站起来,风轻轻吹着嫁衣,早上束着的发乱了几根散在他脸上。
他转过身,“将她带回去”
木棉早就侯在一侧了,听到湳竹的话连忙跑过去,来到湳竹身边停下,“世子,将她关在哪”,然后幸灾乐祸的看着地上的少岛主。
“关在房间吧,派人看着,她暂时还不能死”
木棉嘴角上扬,“是,世子”
盈姝记得她,离开百花谷时,长忆告诉她,“小姐,船上多了一个人。”
盈姝先是问,“多了个谁”
“世子从百花谷里带了个花精出来”
盈姝想到了那晚看见的白莲花的模样,穿个白色裙子,一脸的柔弱,她说了几句,就哭了的花精。
她气冲冲的找到湳竹。
湳竹正一个人下着棋,她果然在他那看见了那个花精。
她见到她,立马装成害怕的模样,一副她是地狱恶魔的样子,下一秒就能被她吓的晕倒,畏畏缩缩的说着,“世子,要不我先下去了”
装什么,这副样子不就是故意摆出来的,要不是红樱拉着她,告诉她,“小姐,不能在世子面前惩罚那个花精”
她问,“凭什么”
红樱解释,“你与世子还未成婚,这婚事世子心里本就有诸多不满,你若是就这样惩罚了那个花精,世子不仅会生气还会觉得少岛主你不雅”
“他不满什么,我嫁给他,我还没觉得不满呢,而且我哪里不雅了”
“小姐,你要知道一个人的不雅是在对比之下产生的,那个花精这么会装柔弱,你若是就这样上了她的当,岂不是中了她的计谋”
盈姝觉得有道理,于是直到现在也还没发火。
她坐在湳竹对面,湳竹一个人在下着黑白子棋。
盈姝虽然看不懂棋,不过她不傻,她能看出棋盘上黑子占了有利的一面,不过她并未出声。
因为她爹也喜欢下棋,她之前在盈海玉泉下棋时说了几次话,被他批评了几顿。
盈海玉泉严肃的告诉她,“姝儿,你要知道下棋不语才是君子所为”
盈姝不敢看他,但还是忍不住反驳,“我又不是君子”
“你说什么”
盈海玉泉的手中的棋子停下,他貌似不经意的看了眼她,实则眸中皆是危险,盈姝拔腿就跑,之后再也不敢在爹下棋的时候过去。
省的被训斥,毕竟盈海玉泉平常不训人,可一训人那是比教堂的师父还要恐怖的多。
盈姝最怕的就是去教堂,这是因为教堂的师父他不论男女,不论身份,不论事的大小,只要犯了错,轻则罚书,重则打板子。
盈姝就曾被打过一次板子,那一次,她的手足足肿了半个多月,而且肿了师父布置的抄写任务也不能不写。
她第一次被打便可怜兮兮的找爹诉苦,结果爹不仅不替她讨公道,反而又罚她多抄写,理由是多痛才能长记性,这样下次就不会犯了。
想到这,盈姝忍不住害怕了些,将回忆扔出去,专心致志看着湳竹下棋。
湳竹并没有说让木棉出去,于是木棉便一直留在里面。
她以为少岛主的性子看见她会将她赶出去,出乎她意料的是,少岛主进来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后面就装作没她这个人,只看着世子下棋了。
木棉不是一个有事找事的人,既然她不找她的事,那她便也能相安无恙的同她在一个地方。
她含情脉脉的看着世子,世子的容颜近距离看越发帅气,木棉的心里升起一丝羞涩。
饶是盈姝这样迟钝的人都感受到了那火热的注视,她不信,他感受不到。
盈姝狠狠瞪了眼湳竹,结果人家丝毫不搭理她。
盈姝待不下去了,一离开就愤愤不平的问婢女们,“下棋有这么好玩吗”
婢女们不懂棋,不过知道小姐此时的心情不好,跪在地上害怕说着,“小姐,奴婢们不知”
盈姝无趣的让她们起来,等回了房间又叫了红樱和长忆进来。
她让长忆暗中盯着湳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