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树海讲,“家里自留地里种的一点点,捎给我的,下次再多要点,分你一些。”他接回到刚才的话题,说,“老陆头你的觉悟还挺高的,我都入党有几年了还比不上你。”
老陆头说,“你提入党这茬子事,我原来也觉得有点堵得慌,我也想入党啊!也写过好几次入党申请书,我觉得思想上也向党组织靠拢了,可是就因为我当了七年国民党的兵,原来做过国民党,组织上一直就不同意。”
周树海讲,“咱矿上都说那个宋延明也当过国民党的兵,那怎么入党了?”
老陆头说,“他年轻,当的时间短,才几天时间,十几岁就反正了,政策上当然不一样。我原来单位的书记私下里跟我说,老陆头你就知足吧,你当了七年国民党的兵,都做到上尉连长了,斗你的时候,你也就是在旁边陪着,没把你打成特务反革命就算很不错了,入党这个事就死了心吧。我想想也是,按老辈子的话,投错胎了不是你的错,我毕竟也为国民党反动派效过力,打了四年鬼子打了三年内战,想一想这方面也就气顺了。“
”我原来下面一个当兵的,也反正了,后面也做了县一级的领导,可就是在单位上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自己被打成特务,前两年听说跳楼了。”
周树海讲,“我听着你说的这些个,感觉好像有些敞亮了,可是还是觉得有些迷糊,我现在觉得憋得慌的是美国鬼子和日本鬼子,跟你说的事又有啥关系。”
老陆头嘿嘿一笑,“说你愚,你就是愚,日本鬼子又怎么了?我们当年也抓过很多日本鬼子。在缅甸的时候,长官,不,国民党当官的,不让我们捉活的,只要是到过中国的日本人直接杀掉,后面在东北的时候接过日本人,仔细看也没啥两样,换了衣服不说话,包准你分不出来,打仗的时候该杀就杀,不打仗了该和就得和,后来好多日本兵跟我们这些反正的兵一起,跟着共产党走了。”
“美国洋人当然跟咱们长的不一样,我们在朝鲜的时候也俘虏过,比咱们中国人怕死多了,没啥出息,你是老爹和大哥给搁在朝鲜了,我家里还有两个兄弟,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说到这里,老陆头老伴从里屋走出来,把他手里的酒杯夺了下来,“我看你今天是喝多了,净在那里胡说八道,你喝多了,没啥事,别把小周兄弟灌多了。”
老陆头嚷嚷,“我们哪喝多了,连半斤都不到。”
他俩的嗓门一大,把杨玉霞也引了过来,她看着周树海喝的脸红脖子粗的,硬是把周树海拉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周树海还没洗脸,老陆头就过来敲门,说“昨晚咱俩都喝多了,胡乱说了一气,都是醉话,瞎吹牛,没有真话,兄弟你千万别出去乱说,你的事我不说,我的事你也不说。”
周树海连声讲“不会不会。”
老陆头叮嘱再三,才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