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只好随她,让马夫驱车转了一个街角,往程府的方向驶去,没多大会儿,便来到离程府后门的街上,远远地停了。
程颂安掀开轿帘,呆呆地看向门口那两具比前门小了许多的石狮子,小时候她常和程挽心偷跑出来玩耍,也跑不远,只在这条不算热闹的街上买些吃食和小玩意儿,那个时候,她从未怀疑过程挽心会是她一生不幸的源头。
牡丹忽然推了推她,指着另一方向的不远处,低声问道:“姑娘,那不是大人吗?他来接小姐了。”
程颂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崔元卿牵了一匹白马,在街角处的茶棚前停驻,他似乎有很重的心事,凝望着那道红墙出神,竟没发现她的马车。
他该是想来看看程挽心。纵不能见她,也要隔着一道墙来看。
程颂安苦笑一下,她怎么还能对他不死心,非要来见证他对她的深情似海,他们两个是登对的小生和花旦,自己像衬托他们的丑旦。
程颂安的心一阵酸胀,道:“咱们走吧,他不是来接我的。”
牡丹有些不解,但小姐吩咐了,她便让马夫调头,往崔府赶。
刚转出街角,迎头被一匹红鬃烈马挡住了去路,马上的人似笑非笑:“回自己家还要偷偷摸摸的,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程颂安咳了两声,今天到底撞了什么太岁,刚送走一个煞神,又碰上一个冤家。
她掀开车帘,没好气地道:“陆侍郎怎么来了这里?”
陆轻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看清了她怏怏的神色和通红的眼睛,意外地问道:“你哭了?”
程颂安:“没有,受了些风寒,咳两声罢了。”
陆轻山带着嘲讽的语气道:“病中往娘家跑,怕不是你那好丈夫给了你气受!”
程颂安瞪了他一眼,淡淡道:“没有的事,陆侍郎无事的话,请让路吧。”
陆轻山一跃下马,来到她车厢下,笑道:“程云黛,小时候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别想瞒了我。”
程颂安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低声骂道:“陆小九,你再敢这么言辞粗鄙,我定要将你脑袋打烂,揪下来当球踢!”
陆轻山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大笑道:“这才是你的真面目,那些名门闺秀的路子,不适合你。”
程颂安在他面前,索性不再扮什么端庄贤淑,气道:“你到底让不让路?”
陆轻山收了嬉皮笑脸的神情,任由她发怒,回道:“说了这句话,我就走。”
程颂安:“什么话?”
陆轻山道:“倘若崔元卿给你气受,看在你称我一声轻山哥哥的份上,我为你出气就是!”
程颂安心中有些悸动,今日跟崔元卿生了两次闲气,但却有两个人要为她出气,倒也值了。
她满不在乎地道:“若他给我气受,我便十倍还给他,何须别人为我出气。倒是你,陆轻山,你难道没听说,我二妹妹要定亲了?”
陆轻山一怔,随后平常地笑了一笑道:“我倒不知,那就恭喜令妹了。”
程颂安仍旧觉得不可思议,他难道真的对程挽心一丝情意也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