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颂安没好气地道:“大人穿什么,不是向来归思变管的吗?”
眼看着崔元卿脸色要变,她忽然想起段珠玉来。这个时候离戎狄进犯还有几年,段珠玉就是招惹了他,也不会被推出去和亲。
他给她添堵,她也不能客气,不光要给他添堵,还要给程挽心添堵。
想了想,她又改了口道:“还有件新的,明日拿来给大人穿。”
崔元卿脸色缓和了下来,转身走了出去。
程颂安让海棠和玉兰进来,将桌上的碗盏撤下,又吩咐道:“我记得前几日,太太去逛街,给大人带了两套成衣回来,去把那套白色的拿出来送到书房,明日大人要穿。”
玉兰答应了一声,又疑惑地道:“送书房做什么?”
程颂安一怔:“大人不是回书房睡了?”
玉兰指了指浴房,道:“刚才大人让备水沐浴,该是在这儿睡的,况大人许久不曾在书房睡了,再晚不都歇在这里么?”
程颂安呆住了:“他每晚都在这里睡?我怎么不知道?”
玉兰笑道:“大人回来的晚,每次都怕吵醒姑娘,挨着床边睡的,天不亮就走了。”
程颂安望向浴房,里面隐约传来水声,她更加觉得崔元卿今生是发了疯,怎么这么听老太太的话了?让他每日回房,他便回来么?
不对,他今天回来这么早,又提了生孩子的事,难道想要发生点什么吗?
过了会儿,崔元卿果然沐浴完了,径直走向床内,躺了下来。
程颂安无法,只好磨磨蹭蹭去了浴房,洗了许久,约莫等到崔元卿睡着了,她才出来。
她实在是没办法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接纳崔元卿,她清楚地明白,尽管他们之间有争执,有恩怨,她却仍对崔元卿还有些余情未了,再发生什么,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又回到上一世那种情况。
程颂安听着崔元卿均匀的呼吸声,坐在了梳妆台前拉开了妆奁,里面放着从澄澜馆带回来的那只络子,通过这只络子,去回忆那个模糊的少年带给自己的悸动,用这种悸动来减退对崔元卿的爱意。
她怔怔坐了一会儿,将络子重新放回奁内,才蹑手蹑脚上了床,跨过崔元卿,轻轻躺在床的里侧,闭上了眼睛。
困意袭来之时,崔元卿侧着翻了个身,将她整个人拢在怀里,他的唇几乎贴在她的耳边。
程颂安顿时睡意全消,浑身警惕着慢慢将身子往里面挪,身后的人在她耳边沉声问道:“是不想跟我生孩子,还是不愿跟我生孩子?”
他说话时带出的热气烘的她耳朵发痒,身体不由自主颤了一下,像是早知道她会逃,崔元卿一早就钳住了她的手,按在细腰上。
程颂安动弹不得,心中怦怦乱跳:“崔元卿,别……”
崔元卿在黑暗中,轻轻笑了下,跟白天时那种冷笑和哼笑都不同,他这个笑,似乎还带了点宠溺。
程颂安心中狂跳地坐了起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和而镇定,她问道:“大人想要,那我给大人选一个通房吧?”
前世他除了迫不得已跟她同过房,始终为程挽心守身如玉,从无妾室和通房,今生,程挽心要成婚了,他也不必再守了吧?
黑暗中,静的出奇。
程颂安始终在等他回答,然而过了许久,才听见崔元卿又发出冷笑:“你可真贤惠。”
“多谢大人。”程颂安毫不客气收下夸赞。
崔元卿翻了个身,背向她,再没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