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铂的这个秀已经陆续筹备了大半年的时间现在正式进入宣传期。宣传内容里,也会着重提及年年你会上台走开场,这是你出道以来的台首秀粉丝都表示很期待。
至于台步黛铂那边认为没有大的问题不过还是按照你的意思让黛铂安排了老师过来课程表已经排出来了。”
孟远说完拿着手里卷成筒状的纸在余年眼前晃了晃,蹙眉“年年,你在听吗?”
余年好几秒才回过神,抱歉道“不好意思孟哥刚刚走神了,能不能麻烦你再说一遍?”
孟远把话又重复了一遍,说完盯着余年看,“年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这两天怎么总心不在焉的?”
余年勉强笑了笑“前天晚上和昨晚总是做梦都睡得不太好。”
“睡不好?这毛病确实很难受磨人得很,我早几年也是,烦心事太多,压力大,整晚整晚睡不着,后来还是看了医生才好,来来回回折腾了大半年。”孟远干脆把工作先丢在一边,问余年,“是专辑遇到瓶颈了?和谢总有屏蔽的关键字了?”
“都不是,”余年摇摇头,“专辑制作很顺利,可能比预计的完成时间还要早,和谢游也没有屏蔽的关键字,我晚上做梦惊醒过来,每次都是他把我哄睡的。”
“那,是那个什么路易森又来找你了?”
“没有。”余年别开眼,掩过神色,伸手端了桌面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他没来找我了。”
孟远摸摸下巴,琢磨着,“都不是的话,那就是因为竹简拍卖的事了?这事情确实糟心,白跑一趟。但仔细想想,没事儿,既然这人是准备卖了换钱的,早早晚晚肯定都会卖,正好他晚些时候卖,你还能多点儿时间攒钱,是吧?”
余年没有多解释,顺着孟远的话往下说,“嗯,对。”
又重新把课程表拿在手里,孟远展开了给余年看,“我已经跟霍行打过招呼,你的舞蹈课就先停停,专心练台步,不然你时间排不开,行吧?”
“好。”
孟远看着余年,总觉得不放心,干脆一路都跟着。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对的,余年练着台步,不知道是鞋不合脚还是什么原因,没半个小时,脚就扭了一下。
因着余年以前就崴伤过脚踝,孟远一直都很注意,这次又是在关键时期,出不得岔子,他连忙走近,急道,“怎么样怎么样,没事吧?”
余年蹲在地上,手捂着脚踝的位置,摇了摇头,“没事,只有一点疼。”
听着余年回话的声音,孟远心里一个咯噔。他先朝施柔使了个眼色,让她守着。又以要去看医生为理由,自己先把老师送走了。
急急忙忙回来,见余年还蹲在地上,孟远干脆也蹲下来,“年年,出什么事儿了你说啊,怎么哭了?你这一哭,我心里也跟着难受得厉害!”
余年眼眶泛着红,勉强扯扯唇角,“真的没哭。”
这没哭比哭出来了更让人担心,孟远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想了想,他出去打了个电话。接着,确定余年的脚是真的没事,但保险起见,孟远还是把人带到办公室,找了喷雾出来,对着余年的脚踝连着喷了好几下。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开,曲逍然和谢游走了进来。
见人来了,孟远松口气,站起身,轻咳了两声,“……那什么,我去找黛铂那边核对核对细节。”说完,拉着施柔走了。
曲逍然也走得利索,把人带到后,打完招呼就没了影儿。
谢游身上还穿着西服系着领带,他走近,先在余年前面蹲下,仔细看了看余年的脚踝,“还疼吗?”
余年摇头,“不疼,是我走路不小心,稍微崴了一下,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嗯。”谢游起身,弯腰把人抱在怀里,走到沙发边坐下。他就着姿势,吻了吻余年的鬓发,“逍然急急慌慌地打电话跟我说,你经纪人给他打电话,说你哭了。”
余年靠在谢游胸口,“没有哭。”
低头凑近了些,谢游亲了亲余年眼尾下的泪痣,又直视他的眼睛,温柔道,“没有哭,但心里很难过,是吗?”
“嗯。”余年听着谢游沉稳的心跳声,感觉对方的手轻轻拍哄着自己的后背,心里弥漫开的恐慌也慢慢沉降,重新有了安稳感。
他发了会儿呆,“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个人。”
谢游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余年贴谢游更紧了一点,他垂着睫毛,“我被路易森带着去见他时,就觉得他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我确定,我从来没见过他。
他看我的眼神,问我外公外婆的名字,问我的生日,特别是在听见我说,我的生日是在除夕时,那一秒,我真的觉得,他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后来,我有一天照镜子,忽然就反应过来,为什么我看他觉得有种熟悉感了。”余年停顿,几个呼吸后,才接着道,“因为我长得跟他有一点像。不知道是脸型,是额头,还是耳朵,眉毛。”
谢游握了余年微凉的指尖,放到唇边吻了吻,“年年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余年摇摇头,舌尖有涩意,“我真的不知道。”
谢游五指扣着余年的手,“那我帮你做决定,好吗?”
二十三号上午,余年在身上套了一件薄风衣,跟着谢游出了门。电梯在酒店顶层停下,踏出电梯门,穿着黑色燕尾服的路易森已经等在了那里。
余年和对方握手,礼貌道,“打扰了,我是来取青铜簋的。”
路易森颔首,缓了缓情绪才回答,“请跟我来。”
房间里依然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何骁躺在病床上,听见动静,睁开眼。
路易森恭敬道,“先生,余先生是来取青铜簋的。”
何骁没有说话,只抬了抬手。
“好的。”得到指令,路易森才转身,从保险箱里将装着青铜簋底座的盒子拿了出来,放到桌面上,小心地打开了盒盖。
余年看了一眼青铜簋,没有动作,反而几步站到了何骁的病床前,眼神不闪不避地直视何骁,“您好。”
何骁剑眉锐利,有种长久身处上位的威严感,他看着余年,眼神像冰棱碰见火苗一样,不由自主地就温软下来,沙哑着声音道,“你好。”
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余年鼓起勇气,说道,“我想问您一个问题,不知道是否可以。”
何骁:“你问。”
轻轻吸了一口气,忽略骤然加快的心跳,余年张张口,声带干涩地问道,“请问,您认识余踏月吗?”
何骁瞳孔微缩,他面对着余年,一时间不知道摆出怎么样的表情,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房间里,有医疗器械低不可闻的电流声,光线明亮,让余年能看清何骁每一寸细微的神情。
弯弯唇角,余年接着道,“余踏月是我妈妈的名字,请问,您认识她吗?”
闭了闭眼睛,何骁再次睁开眼时,眼眸覆着一层水光,他双唇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喉结上下移动,艰难地出声,“我认识。”
余年别开眼,不让旁人看到自己眼里的泪意。许久,他才回答,“我知道了。”
手抬了抬,又握成拳收回,余年犹豫了又犹豫,最后才上前一步,低着头,小心地帮何骁掖了掖被角,胆怯地不敢多看病床上的人一眼。
将青铜簋的底座送到曾鸿影的实验室里,曾鸿影惊讶,“你哪儿找到的?”
不等余年回答,曾鸿影就戴上手套,亲自将长方形的底座拿过去,又叫上徒弟帮忙,对比圆形的上半部分的断口,将二者拼合起来。
凑近看了好半晌,许连言抚掌大笑,“真的能合上!”
余年站在旁边,弯起唇角,低声道,“嗯,拼在一起,完整了。”
第二天,余年上完课,又到了何骁的房间里。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笑容清朗自在,“我可以在您这儿看看书吗?”
何骁视线克制地看着余年,缓慢点了点头。
把手里书的封皮展示给何骁看,余年难得话多地介绍道,“这本书是瑟琳娜黛铂的自传,她是黛铂这个品牌的创始人,而我现在是这个品牌的代言人,过不了多久,还要参与走秀,估计会有几场记者专访,所以准备先把这本书仔细看一遍,做好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