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集,一户普通农户家里。
家里的粮缸已经彻底见了底,老父亲才借粮回来没多久,刚好不容易哄睡了丫头,又带着儿子来到东厢房。
王大叔将布袋里仅有一小口的杂面倒在硕大的面缸里,又看向一旁的孩子,表情很是严肃。
他还没张口,倒是听见孩子先问道。
“爹,咱家,到底是没粮了吗?”
“是呀,借了半天,也就在你二大爷家借出了这点。”
问话这位,十三四岁,是王大叔的儿子,王虎。
“那怎么办啊,这开春没多久,种粮也才下地没多久,总不能挖出来呀……”
看着自己虎头虎脑的儿子,王大叔表情有些悲切。
“要实在没办法,那也,那也只能卖……”
“不能卖妹妹的!”
王虎瞪着王大叔,气呼呼的说道。
“就算卖,卖我好了,妹妹她还太小了!”
王大叔一时间悲从心头来!
我这个傻儿子哟!
他那句话说要卖孩子了!
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好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才开春没多久,连柳树叶子都还没长出来呢……
都怪那天杀的小鬼子!
那粮食你们不要,毁我的田干什么!
“对了,虎子,你娘呢?哪去啦?”
“不知道啊,打午后就没见着了。”
“哎呀,她去哪浪去了,也不说少动弹动弹,省点粮食!”
王虎呆呆的望着父亲,不敢说话,就在这时,萌萌的小奶音从厢房门口响了起来。
“爹,不要卖哥哥!”
小丫头倚着门框,含着眼泪,说的很小声。
她,才将七岁,正是幼小的时候。
肚子饿,走路也有些发飘,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虚的。
“以后,我定会少吃一些的,爹,不要卖哥哥,好吗……”
小丫头望着王大叔,表情一本正经,踉跄着朝王大叔走去。
王虎连忙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尚显柔弱的小妹妹。
“不卖,不卖……”
王大叔很是无奈的瞧着自己这对戏多的儿女。
不是!
他究竟什么时候说过要卖孩子了!
他原来的想法是,实在不行,就把上次新一团送给他的那枚玉佩给卖了。
那是新一团的叶政委临走前特地嘱咐过的,说是送给自家姑娘的嫁妆。
毕竟,据叶政委所说,自己算是帮了新一团大忙!
这酬劳是自己应得的。
至于那枚玉佩,那一看就是好东西啊!
若是在这饥馑的年头卖了去,那不白瞎了吗!
不过,今天既然断了炊。
那不卖也不行了就是……
他什么时候说要卖家人了!
哪怕是全家饿死呢!
那也不能卖儿女啊!
都是自己的心头肉!
就在这时,王大婶从外面走了进来,还带着些许风尘仆仆的气息。
王大叔瞬间将和善的气息一收,气呼呼的责怪道。
“你个败家老娘们!整天满山跑个啥!”
王大嫂呵呵一笑,没有丝毫往日的怯懦,理直气壮的叉着腰。
“怎么了?老娘去帮咱队伍办事去了!”
“办事去了?咱部队战士们的衣服破了?要你去?就你绣花那水平?”
“嘿!当家的!你还别瞧不上我,你看看,这是啥!”
王大婶子从身后抽出个布袋,那布袋里,正是白花花的白面粉。
“哇,是白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