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怎么说话，都是这几个人在说。

“铁柱啊，你也别太难过了，啊，节哀节哀。”这人说的还挺有文化。

“铁柱，你老婆死了，是好事儿。她不用受罪了，你不用花钱了，你也别觉得怎么样。你看咱们村，谁家不死人？死人嘎嘣脆还好，不受罪。要是瘫在床上，那可就受罪了。你老婆，她瘫了，还不能说话，都睁不开眼，这就是现在社会好了，要是旧社会，早就得埋了。”

这人说话不好听，倒也说的都是实话。

“是啊，铁柱，那谁家，旧社会那时候有个老太太瘫了，子女不孝顺，老太太是用屁股挪着走，后来不能走了，是饿死的，你说受罪不受罪？”

“可不是，那谁家老头，脑血栓，拴了一半，拄着拐杖能走，儿子倒是孝顺，每顿来送饭的时候他还要打人，饭不顺口还不吃，造的家里那个味儿就别提了。哎，还得叫你几个嫂子，这侄媳妇我们也不能帮把手，老五，你怎么没叫你儿媳妇？”

“铁柱，这样，我们呢，就在你家门口等着，你去把你五婶、八婶都叫过来，再找几个外姓老嫂子，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我知道了无数。”

“大哥，这还有什么讲究吗？”

“有啊，我八叔家儿媳妇还有几个月就生了，他家儿媳妇就不能过来帮忙。找几个老嫂子，是年轻人没怎么经事儿，到我家可能会觉得有点膈应。大树，你是城里人，不知道农村一些习俗是不是？”

我还真不知道。

“现在农村也没那么讲究了，我小的时候，家里死了老人，得停灵三天、七天，还有的停到五七，说是家里停的越久子孙越孝顺。从前几年开始，都是三日殡，三日坟和五七都是走过场，中午殡，下午去烧纸就算是上坟了。”

“大哥，现在都这样，我听以前同事说，村里都开始新事新办，在外面打工的人多了，都没时间回老家奔丧。”

这是真的，特别是前几年疫情，很多人知道亲人出事的事，亲人说不定都投胎了。

这边不知道有没有疫情。

“可不是，我们村还算好的，我这样在市里，就算是远的了。除了我，像李大牛在镇上开个铺子，那也算是在外面工作。很多人还是在自己村里种地，我们这是农业示范基地，大家有钱拿，机械化，也就懒得出去打工了。我爹活着的时候——”

五叔家到了，门口一个胖胖的大婶正在锁门。

“铁柱，你是来找我帮忙的吧？那老头子，走的快，我这刚收拾好，你这又回来了。走吧，唉，淑芬也是没福，你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