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咬着唇,“路柏川你——”
她性格傲慢,非常爱面子,这种当众给人道歉的事简直是在打她的脸,她做不出来。
旁边一个穿灰西装的男生过来打圆场,“路哥,这就是一场误会,我们不知道她是你带来的,要不我替她道个歉,就让这事儿过去吧。”
瞥他一眼,路柏川没什么表情,“路哥也是你叫的?”
他话里没什么嘲讽意味,男生的脸却一下僵住了,不得不改口,“路少……”
都是小时候就认识的关系,但路柏川一直就和他们玩不来,在这些人中,他是最特立独行的一个,不学商不从政,偏偏去当运动员,也不稀罕路家的权势,跟家里关系僵硬,只有在老爷子的寿宴上才偶然露一次脸。
哪怕这样,也没人敢轻慢他,他到底是路家这一辈最受宠的孩子,是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子。
路柏川没多少耐心,最后一次重复,“道歉。”
谁都知道他不玩人情世故那一套,真动起怒来能拎着棍子往亲爹身上招呼,男生不敢说话,使了几个眼色。
众目睽睽之下,那女生憋红了脸,“对不起。”
路柏川低头,问黎念,“这样行吗?”
本意是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看,黎念没想到他会为自己撑腰,从他开口的那一刻就有点心不在焉。
“嗯,”她多少有些局促,“我要走了。”
反正东西已经送到。
“再待会儿,”路柏川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带着她往里走,进了主宅,“过会儿就该吃饭了,你吃完再回去。”
黎念懵懵的,“这样不合适吧?”
她也不是被邀请来的客人。
“有什么不合适的,”路柏川不以为意,“吃顿饭而已。”
他拿起桌面上放着的小册子,看了看座位安排,不知道想到什么,莫名低笑了声,带股坏劲儿。
“走,带你去找座位。”
到了地方,黎念总算明白他为什么笑了。
他把她安排到了小孩那桌。
小萝卜头们排排坐好,见到路柏川就有礼貌地乖乖打招呼,叫什么的都有。
“这个姐姐跟你们坐一起,”路柏川摸了摸一个小男孩的脑袋,把他用发胶固定好的头发揉乱了,“能照顾好姐姐吗?”
小男孩坐姿端正,家教良好,还不知道自己的头发乱了,严肃着小脸点头,“能。”
“坐这儿吧,”路柏川拉开椅子,“快结束的时候我再来找你,送你回家。”
他一走,黎念只能独自面对一堆小孩子,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好在这些小孩都很乖,不吵不闹。
“姐姐,”刚才被路柏川安排任务的那个小男孩递过一块草莓蛋糕,“请你吃。”
“谢谢,”黎念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提醒他,“你头发乱了。”
现在翘得像天线。
小男孩立刻掏出镜子,看清自己现在的样子,愤愤道,“可恶,路哥真的太讨厌了。”
“你也叫他路哥?”黎念眨眼。
“是啊,”小男孩把头发整理好,有点骄傲地说,“我四岁的时候他就同意我这么叫他了。”
好像这个称呼是某种荣誉似的。
“叫路哥会有什么不一样吗?”黎念好奇地问。
“会被他保护,”小男孩说,“受欺负了可以找他撑腰,遇到困难也可以找他帮忙,路哥说了,他不占人便宜,叫他一声哥,他就会负起责任。”
原来是这样。
那他之所以会给自己撑腰,也是因为之前叫的那声“路哥”吗?
怪不得他会说不亏呢,确实不亏。
让黎念送来的那份礼物是路柏川写的一副字,瘦金体写得相当漂亮,一看就是下工夫练过的。
看到这幅字,老爷子禁不住提起往事,“教你写字的时候想着以后就算不从商,也能当个高知,咱们路家就缺有文化的人。”
路家祖上绝对称得上是书香门第,到老爷子这一辈,弃文从商,生的儿子也文不成商不就,就指望孙子能光耀门楣,结果呢,路柏川七八岁就决定要学游泳,哪怕后来受伤影响前途,也执意要在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运动员当然也不错,但老爷子对体育有偏见,总觉得会动头脑的人更聪明,相比之下,体力好算什么,四肢发达的莽夫而已。
“高知?”路柏川明明知道老爷子是什么意思,故意歪解,“那我回头再读个研呗。”
他吊儿郎当的,老爷子看着心烦,赶紧换话题,“你带女朋友过来了?”
就算不刻意打听,老爷子也知道路柏川上大学以来谈了不少女朋友,每个都谈不长,这还是第一次带到他的寿宴上来,不知道是不是认真了。
“又造谣,”路柏川每次解释这个都挺无奈,“就一普通朋友,来给我送这幅字的。”
普通朋友老爷子也没见过,很稀罕,“你带来我看看。”
“她又不认识你,过来干嘛。”
老爷子瞪眼,“今天我过寿,就算不认识不也得来见见我,你有点规矩没有?”
“没有,我不守规矩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路柏川反正不同意,“不给你看,你再把人给我吓跑了。”
瞥他一眼,老爷子觉得他这话怪怪的,“普通朋友还怕我吓跑了?”
“怕啊,”路柏川哼笑,摸了摸眉骨,“她胆小,你要给我吓跑了,我上哪儿哭冤去。”
不理会他这些胡言乱语,也不知道跟谁学来的坏习惯,总没个正形,让人看着来气,老爷子趁他不在,立刻就叫人把黎念喊过来。
这小子朋友说多也挺多,都是自己在外面交的,就是从来不往家里领,瞒他爸也就算了,连他这个当爷爷的都瞒着,谈过那么多个女朋友,问起来就说已经分手了,跟儿戏似的,愣是没让他看一眼,这回好不容易碰见一个,管她是不是普通朋友,反正他得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