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圭被吴家兄弟架到了一想楼,到了门口,兄弟二人“嘿!”的一声往前把荀圭扔了出去。
还没过来怎么回事,荀圭只感觉自己好像那扑进花丛的蝴蝶,一阵香气瞬间包裹住了自己。
荀圭没摔在地上,因为姑娘们稳稳地接住了他。抓手的抓手,抬腿的抬腿,她们就这样抬着荀圭往三楼走。吴家兄弟在门口笑得直不起腰,眼睁睁的看着荀圭被抬走。
荀圭刚想开口,突然“呸”了一声,怎么还有人帮着化妆,哪儿有抓一大把胭脂就往脸上涂的!
荀圭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说:“哎你们这是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姑娘你住嘴!授受不亲更不能亲啊···哎你们扒我衣服干什么!”
姑娘们哄笑起来,丝毫不管他的感受,继续该换衣的换衣,该化妆的化妆。荀圭被这一帮莺莺燕燕吵的头昏脑涨,好半天过后,荀圭才觉得自己被稳稳地放下了。
定了定神,荀圭发现自己站在顶楼的楼梯口,看了一看,这顶楼四面都没有遮挡,大雪天气却温十分温暖,半点风都没有。楼梯口旁边还有两个姑娘,穿的倒是保守许多,她们一人手捧热毛巾,一人捧着半人高的铜镜。相公走过去,道了一声“有劳。”抄起毛巾,狠狠地擦掉脸上的脂粉,照了照镜子,把不知被谁换上的大红衣裳脱下,扔到一边,又摘下头顶的大红插花拿在手里。
荀圭只穿着里衣,把玩着大红花,对着远处三人问道:“各位···长辈,不知为何要如此作弄小子啊?”
楼梯口在西侧,顶楼正中央摆着案几坐席,三人在饮酒说话。其中一个荀圭认识,昨天见过的无尘,另外两人,都是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位书卷气浓厚,言谈之间十分儒雅,另一位身形魁梧,双目如电。
听见荀圭说话,无尘和尚笑道:“阿弥陀佛,荀施主,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这作弄二字,从何说起啊。”
荀圭看了看,两位中年男子对坐,无尘陪坐在儒雅男子下手,魁梧男子旁边还剩一个空位,荀圭径直走到魁梧男子身边,顺手把手里的大红花插在了他身后的侍女头上,学着他们的样子,跪坐下来。
荀圭身边的侍女为荀圭倒酒,荀圭也没敬酒,也不答话端起就喝。
“小友,今日是你大喜,为何不见喜色在脸上?”身旁的魁梧男子问道,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荀圭也不用筷子,随手从案上拿起一根鸡腿就啃,汁水四溅。三人也不催促,眼睁睁看着荀圭一口气吃完,才听他说道:“这人生四大喜之一,本该高兴,可惜啊,我已有了心上人了。就算没有,如此突兀的成亲,我不接受。”
两个中年男子对视一眼,只听那位儒雅男子问道:“人生四大喜?鄙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还请小友解惑。”
荀圭完全无视了侍女递来的毛巾,随意用袖子抹了抹嘴,说道:“所谓人生四大喜,就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儒雅男子哑然失笑,旁边魁梧男子又问道:“这么说来,还有人生四大悲?”
荀圭看了他一眼,说道:“久旱逢甘霖···”
魁梧男子刚想说你这不还是那句么,就听荀圭继续说道:“一滴。他乡遇故知,仇敌;洞房花烛夜,微软;金榜题名时,同名。”
说着,荀圭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说道:“微、软。”
身边的魁梧男子哈哈大笑起来,整层楼好像都被他的笑声震动。对坐的儒雅男子很是嫌弃地笑了笑,无尘低着头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荀圭等他们笑完,才问道:“三位,今日不是专为了让我讲笑话,才叫我来的吧?”
魁梧男子惊讶地问道:“小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荀圭疑惑地反问道:“发现什么?”
无尘见荀圭的反应不像是作假,说道:“荀施主,今日是两位国主,特意请你来的。”
国主???荀圭惊了一下,连忙起身,长揖施礼道:“学生荀圭,见过两位国主。不知两位,是哪一国···”
“小子,你竟不知?”魁梧汉子问道,“难道遥儿他们没告诉你?”
对面儒雅男子也说道:“杨诚和杨楚兄妹,不是与你都住在莲华寺客房么?”
荀圭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无尘赶紧打圆场,介绍到:“这位,就是秦国国主,单名一个震字,是长公主和二位公子的祖父;这位,是梁国国主,姓杨名闵。”
荀圭拱手问道:“原来是秦国国主与梁国国主当面。不知今日叫学生来,是···”
“哎坐下说坐下说。”吴镇招呼荀圭坐下,“今日是私宴,不必拘礼。”
荀圭乖乖坐下,拿过侍女递来的毛巾,仔细擦干净了满是油污的嘴和手。杨闵问道:“小子,先前你有些无礼,为何现在却要整理仪表?”
荀圭不要意思地说:“两位王子仗着修为,架着我一路跑来,刚一进门,就被姑娘们抬着,换了衣服一路送到楼上来,我还以为···”
荀圭看了一看无尘,继续说道:“我还以为是这老不正经的,和两位王子合伙逗我···”
无尘一脸无奈,杨闵摇头轻笑。
“啪”的一声,吴镇一巴掌拍在荀圭肩头,荀圭只觉得自己骨架都要散了。吴镇笑呵呵的说:“没错没错,他确实是个老不正经的,身为僧人,却来青楼喝酒。”
无尘双手合十,说道:“老衲是为了保护长公主···”
吴镇瞥了他一眼:“你就说,这儿是不是青楼,你是不是在这里喝酒了?”
杨闵哈哈的笑出声来,对无尘说道:“你就别和他们争了,认识这么多年,你那次说赢过他了?”
荀圭心说原来你们是老相识了。只听吴镇大呼一声:“来人,请新妇来吧!”又对荀圭说:“别的都不急,说了要把桃夭留给你,那就先把洞房办了再说!”
荀圭扭头看去,一位身姿婀娜,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顶楼这一层,四面无遮挡,外面还飘飘扬扬下着雪,映得这一层楼十分明亮,木色的装潢包围之下,桃夭这一身红嫁衣分外显眼,荀圭看着,却只觉得眼睛刺痛。
“国主,桃夭是公子逸中意之人,学生不敢夺其所爱,”荀圭声音冷清,“还请国主体谅,把桃夭姑娘赐给吴逸公子吧。”
“嗯?”吴镇盯着荀圭,“你要拂了孤的好意?”
荀圭看着那一抹红衣,想到了那个转身投胎,离他而去的身影。荀圭低下头说道:“国主若能成全他们,学生任凭发落。”
桃夭闻言身子一抖,停在原地不再往前走,红盖头下传来她颤抖的声音:“荀公子,奴家身在风尘,却洁身自好,公子是嫌弃奴家···”
荀圭立马打断她:“并非如此!在下昨日见你,颈后胎毛未去,双腿行动之时紧闭,言语虽然勾人但双眼清澈,必是完璧之身,不然,我也不敢求秦王把你赐给公子逸。”
吴眯着眼看着荀圭,眼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桃夭又问道;“既然···既然公子都知道了,为何还要拒绝奴家?”
荀圭抬起头,看着桃夭说道:“我只有一颗心,放不下两个人。”
桃夭身子一震,屈膝行礼:“如此奴家明白了,奴家告退。”
“你等等!”荀圭叫住她,转头看着秦王吴追,问道:“大王,既然您无意让吴逸公子继位,成全他又有何不可?”
此话一出,两位国主,连带着无尘都坐直了身子,死死地盯着荀圭。吴镇腰板挺直,双手紧攥,一身气势蓬勃而起,冲的四周雪花乱飞,他双眼精光大放,盯着荀圭问道:“继位人选,除了在座的杨闵国主、无尘法师,再也无人知晓,你从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