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合上门,拨动着旋钮把门锁好,再按开墙上的开关。窄小的客厅霎时被清冷的光线挤满。
“我回来啦!”我高声地朝空气说。
现在,这句话已经成为我每天回家后必须问候的一句话了。
然后,似乎是已经习惯一般,我无意识地走到卧室窗前,向下俯视着,静静等待少年的身影走出单元楼。
当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楼下时,他似乎也是习惯性地仰起头,看向我所在的位置。
四层楼的距离,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视线。
认真而温暖的视线。
我照旧看着他的身影走出视线范围,才转过身,望着这户我独居的屋子,若有所思。
我是不想骗他们的,尤其不愿意骗他。
我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出这件事。又或者,我是没有说出来的勇气,怕会像初中时一样,因为坦诚而受孤立,怕他们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也怕他们听了难过。
诚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我根本说不出口,对于那段实在算不得美好的记忆,我对任何人都难以启齿。
我叹了口气,在书桌前坐下,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户两居室,我却独独选了这间偏小的房间当卧室,而主卧则可怜地充当着杂货间的角色。
大概是越小越有安全感吧。卧室是这样,关系圈也是这样。
这户房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从原来的房子搬过来的。
没错,在我还和荣思那个女人一起住的时候,在那个女人还没有不告而别之前,我们两个人住着一套宽敞的三居室,生活过得还算滋润。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可是后来呢,她一声不吭地移民到了国外,为了一个现在的她已然抛诸脑后的男人。留下我一个人在那间大房子里。
我记得那时,意识到她不告而别了以后,我没有伤心,没有害怕,没有不舍。只是镇静地找了一家搬家公司,把少数我用得到的家具搬到了现在的家里。
其中就包括面前的这个书桌。
它用实木做成,不算大,但使用不成问题。最重要的是桌面下方有个精致的抽屉,里面的东西……都是我最不愿意拥有却又无法丢下的……
我拉开它,审视着里面。
安眠药。为了睡觉,我几乎离不开它。
一堆抗抑郁的药物。也是我离不开的东西呢。我轻车熟路地将一会儿要吃的种类挑出来,心想还好是每天早晚吃,我甚至不用把它们带出这个房间,所以永远不会有其他人看到。
一把水果刀。是我曾经想用于结束……的东西,还有无数次抑郁发作的时候,用来宣泄的东西。
我的手指下意识抚上心口,隔着衣服轻轻抚摸着那条疤痕,心里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