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心中不自觉却是松了一口气,父亲和兄长都走了……便没有人同她来争抢母亲留下的东西了,然后她忍不住又想起了金嬷嬷,那些钱财是金嬷嬷给她的,金嬷嬷向来忠心母亲,如今母亲不在了,父兄也远离了汴京,她许是可以接金嬷嬷来身边养老,毕竟她身边也缺少一个可靠的嬷嬷。
沈川佑微微僵着身子由她靠着,并不知她心底的那些盘算。
马车上,岑元英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的女儿女婿,又看了看外头热闹繁华的汴京,心中无限不舍。
虽然直到临行前的这些日子他还在忙着拜访旧友,但实在收效甚微,除此之外,最令他悬心的便是贴身伺候周兰叶的那个老刁奴一直没有找到,周兰叶的嫁妆也不见踪影,但他已经没有时间继续找了,只得留了一些人手在汴京继续寻找。
正这般各种思量着,前头突然有鼓乐声起,有欢呼尖叫,欢声笑语传来。
岑元英有些恍惚,这声音……对了,今日殿试放榜,这个声音他十分熟悉,他高中探花那日,便有这般鼓乐声响,众人簇拥,状元、榜眼、探花皆簪花披锦,跨马游街,观者如云,何等风光。
当时他意气风发,只觉前程一片光明,谁能料到今日这般萧索离场呢。
不知出于何种心情,岑元英让车夫调转车头,去看状元游街。
岑初瑜自是也听到了那些声响,他原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待渐渐近了,听得街上那些行人高声笑谈,才知今日竟是状元游街,他垂眸,阴沉沉地看着拢在袖中形容可怖的断手处,许久,才用那丑陋的手腕掀开车帘,看向外头。
外头人山人海,根本看不清前头的情形,但他一抬眼,看到了沿街酒楼的二楼窗口处,站着一个化成灰他都认识的人。
盛晴光。
她来作甚?难道盛易川还能考个状元不成?
盛晴光并不知有一道视线正阴沉沉地盯着她,但她身边的楚简和月见察觉到了,正在人群中搜寻着,然后月见朝楚简一点头,朝楼下人群走去。
盛晴光丝毫不觉,站在窗口朝楼下挥着手大叫,“二哥!二哥!看这里!”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盛易川抬眸,看着自己的蠢妹妹,忍不住笑出了声,抬手冲她挥了挥。
然后收获了更多的尖叫和鲜花。
无他,实在是这探花郎过于俊俏了。
盛晴光都不由得感叹,她二哥还没留小胡子的时候,看着真是人模人样的,尤其今日有了探花光环,人逢喜事精神爽,又越发俊俏了几分,不行,她得阻止他像梦里那样留起小胡子!盛晴光在心中做了决定。
马车上,岑初瑜虽听不清盛晴光在叫什么,但看她兴奋的样子,显然盛易川在里头,他面色一片青白,叫住了一个路过的人,“盛易川可在里头?”
“哪个?”那路人一脸懵。
“哎呀,盛易川!殿试一甲第三名,圣上钦点的探花郎!年少有为啊!”一旁有另一个路人忙不迭接话,那路人一脸兴奋地说着,一抬头便看到了马车里问话那人面色狰狞,不由得吓了跳,默默往后退了退,离他远了些。
这厢,岑元英远远地看了一阵,便叫车夫继续出城。
岑初瑜不甘心地看着远处的欢欣热闹,然后距离那些欢欣热闹越来越远……此生,他都无法再触及。
月见站在人群里,远远地盯着那马车出了城,才返回酒楼。
“如何?”楚简悄声问她。
“岑家的,我盯着他的马车出城去了。”月见温柔地笑了一下,“放心,今日盛二公子大喜,不宜见血,我晓得。”
楚简抽了抽嘴角。
“不过不要紧,有另一波人也在盯着,我看着他们一路跟出城去了。”月见又道。
“……”楚简抚额。
看来岑家这一行,路上注定不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