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将军便组织继续追击,将军胸前被砍了一刀,藤甲被砍裂,胸口留下一道伤疤,还在往外渗着鲜血。
骑兵在前面追击,我们就在后面跟着,被派去阻击敌人的那一支小队也回来了,伤亡也很惨重。
这场大战最终以我们胜利落下帷幕,我们拖着疲惫不堪,满身是伤的身体打扫着战场。
还能用的刀盾全都收集起来,把战死的弟兄们都抬回来,放在挖好的大坑里一起埋了。
我们在月光照明下进行,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敌军没死的就进行补刀,不管死没死,只要是敌方士兵,都要在心脏上来一下。
正在我收集兵器时,一个躺在尸体上的我方士兵虚弱的抬起了头,他用血淋淋的双手抓住了我的脚,他手里提着一个人头。
“兄弟,我快死了,这是叛军副将的脑袋,我这里有一封信,我已经不能活着回去了,我家里还有妻子女儿和六旬老娘,我希望你把这封信交给他们,这个头上交能换不少银两,你拿一半,剩下的连同信一同交于我老娘,咳咳。”
他咳出一口血继续说道:“信封背面有我家乡的地名,兄弟…拜托你了,拜托…。”话音刚落便咽了气,高举信封的手垂了下去。
我掰开他的手指,将信封塞到怀里,从他手中将还在滴着血的人头扯了下来。
“一路走好,我一定将信送到你家里人手上。”
战场上,有不少人割下了敌军的耳朵串起来,这些东西都可以交上去换银两。
我并不打算跟他们一样,我提着脑袋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将军的帐篷外面。
有两人正在门口站岗,我单膝跪地:“报。”
将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我提着脑袋走了进去,帐篷里有一张小桌子,小桌子上有一盏蜡烛,将军便坐在小桌子前,我将人头放于桌子上。
“这是敌军副将人头。”
将军哈哈大笑:“好,很好,应当重赏,回去后赏白银五十两,提拔为副教头。”
我摇摇头,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将军,我已心无战意,有受于人之?,回去后我就解甲归田,将一故友遗物送回家乡,恳请将军批准。”
将军沉默很久,我低着头并不抬头。
“也罢,大西也准备派劝和使前往求和,处理一下战场明早即刻启程往返。”
我起身依旧低头,拱手道:“谢将军。”
将军挥挥手我便走出了帐篷,前脚刚踏出去,他又叫住了我。
“你叫什么名字。”
我先是愣了一会儿:“属下名叫阿郎。”
将军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便让我先退下。
看着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竟没有一点触动,我跟幸存的士兵,将战死的士兵拖到一处地方,有序的堆起来,做好这一切开始挖坟。
一共挖了十余个大坟坑,将牺牲的士兵们放下去埋葬,找来一块巨石,用小石子刻了一个简陋墓志铭。
我方幸存的士兵也有不少受了非常严重的伤,断手断脚或是巨大的伤疤,我们只能进行简单的救治,伤者都被抬到了粮车上。
粮草也几乎快消耗殆尽,早晨我们重新起兵返程,返程的过程中又有不少士兵死去,那些不可逆的伤实在没办法救治,比起他们,我受的伤并不算重。
身上的刀口都开始结痂了,一路的长途跋涉,终于重新回到了城池。
在军营休整了几天,我拿回了我的包袱,里面包着我的衣服和鞋子,我现在穿的是草鞋和红橙色的军服。
将军给了我六十两银子,拿到通行令牌(一块刻字的木牌)便离开了军营,这附近没有村庄,是专门用来训练士兵的地方。
拿着通行证给城池门口看门的两个士兵看了,交叉架着的刀便松开了,他们收回了木牌。
我离开军营回头看了一眼,再无半分留恋,赶紧离开了。
往南方一直走,渐渐的便有了田地,应该离有人的地方不远了,我进了一片林子里,把原来的衣服换上了。
银子都装在一个可以缩紧口子的红色钱袋里,放在包裹中。
在包袱里找到了信封,已经被血染的鲜红,上面模糊不清写着几个字,我实在看不懂,我打算到有人的地方问问识字的人。
临走时在军营里带了不少路上赶路吃的口粮,靠着这些口粮我走了三天左右,终于是来到了一座小镇边缘。
小镇边城有一条很宽的河,河上有船,河上还有座拱形石桥,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我这奇装异服的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我便掏出信封问上面的字是什么,由于字被血水泡过,有些模糊不清,这些人也认不出写的什么,他们让我去驿站问问看,有没有人能看清这些字。
四处打听终于是来到了驿站,是一个跟周围房屋构造差不多的木屋,门开着,我走了进去。
进去便有一个柜台,一戴着黑色帽子,穿着朴实的老人坐在柜台前。
我赶紧上前:“叨扰了老先生,你能看清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地方么?”
老人拿过被血染的鲜红的信封,眯着眼睛仔细盯着看。
“这个地方可不近。”
听他这么说,我便知道他看得懂写的什么:“这是我一好友临死前交给我的,让我务必带回给他家里人。”
老人将信递回给我:“巴山,柳儿坡。”
知道要去的地方后,我便有了明确目标。
这时一个戴着帽子的伙计走了进来。
“您是要送信吗,要送去什么地方?”
我一听,有了想法:“在巴山柳儿坡。”
伙计一听:“巴山离这里不近啊,那边到处都是山路,可不好走。”
我摸了摸卫衣里面的口袋,之前换的一千多个铜板还在,摸出一把放在柜台,那伙计一看,脸上多了一丝笑。
“可还是太远,来回一趟不容易。”
听他这么说应该是有戏,我又摸出一把铜板,他笑得更甚。
“这个…这来回一趟又太远了,我得少多少生意。”
我又摸出几枚拍在柜台上:“不能再多了。”
那伙计满脸堆笑:“唉好嘞。”说着便要伸手去拿。
我按住了他的手:“忘了说了,我刚好也要去巴山,所以?”
伙计还是满脸堆笑:“唉,好嘞,吃食我不提供,我就一送信的,很多事情我都不管,理解?”
我点点头:“没问题。”
商量好之后他便去后院牵马车,将马车牵到巷子里,先套在一根木桩上。
“那咱们啥时候走啊。”
我摸出几个铜板拽在手上:“倒也不急,我先去准备点路上的干粮。”说着我便迈开腿往街道上走。
街道两边都有不少客栈,还有不少卖一些发簪手链之类的小贩。
我去卖包子的地方买了五个铜板的包子,两个铜板三个肉包子,买素菜的能买五个,这里物价很低,这是我没想到的。
这些包子有点拿不下,我去找伙计拿了几匹布打包成包袝,又在街上转了一会儿,买了不少馕饼。
这些应该够吃一段时间了,伙计自己准备吃食,到时候吃完了路上再买。
马车启程了,我坐在马车厢里看着慢慢退去的城镇,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边快五年了吧,这边的事情也都了解了一些。
毕竟跟着师父走过不少地方。
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一把橡皮糖里面夹着一个槐木牌,差点把这个东西忘了。
槐木牌拿在手上,能感觉里面渗出的丝丝凉气。
数了一下,有七包橡皮糖,也不知道放了这么久还能不能吃。
我拆开一包,里面有七八颗,各种水果口味的,浅尝一颗居然没有过期。
吃了几包,把剩下的重新放回口袋,准备留着过几天吃,这万一吃完了没有了,买都没地方买,
马车的车厢前后都用一块布遮住,我坐在车尾,将垂下来的帘布撩开,已经离开了城镇很远。
现在马车正行驶在一片森林里,能看到一条很宽的土路,应该经常有马车来往吧,闲来无聊,伙计便跟我聊起来。
“看你这穿着不是本地人吧,口音有点像,你是哪里人?”
我想了一会儿:“从周边邻乡来的,离得近,经常跟这边人打交道,习惯了也就有了口音。”
伙计:“你做啥子生意。”
我摇摇头:“没做生意,之前跟着老道当学徒。”
伙计:“这鬼怪之事很危险嘞,命格不好的就不要去学,要折寿。”
听到折寿,我看了看右脚踝那个黑色爪印:“嗯,学了几年没学嘞,老道说我没天赋,学几年画符都画不出有用的。”
伙计笑了笑:“也好,那你家里人嘞?”
我沉默了一会儿:“都死了,我一个人。”
伙计赶忙道歉:“别往心里去,我无意提起。”
对于我来说,他们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
“反正都走好久了,也没啥不可说的。”
伙计沉默着不说话了,只能听到马蹄和车轮子的声音,林子里偶尔能听到鸟叫,看见一些其生动物。
天也慢慢黑了下来,车夫找地方将马的缰绳拴在树上,马儿就在附近吃草。
车厢里面有几个大大小小的箱子,我并没有去随便打开,那应该是伙计的吃食之类的。
伙计上了车厢,拿了两颗石头,一袋面粉和一个小铁锅出来,伙计在附近收集了些干树枝和枯草。
他拿着石头不停的相互摩擦敲打,能看见那石头冒火星子,忙活了好一会儿那堆柴也没有烧起来。
我黑色的卫衣也有两个口袋,不过比较浅放不了什么东西,所以我很少把东西放里面,也很少揣手。
我随便摸了摸,摸出了打火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我试着点了两次火,打了几下都没火,我试着调了一下火机下面的那个白色的,那玩意儿好像是控火大小的。
我调到中间位置又试着按了按,一束小火苗冒了出来,成功了!
听到动静的车夫也看了过来,被这一幕震惊到了,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我手握成拳,一团火苗出现在我的手上。
“嘶~高人好本事。”
我也不解释什么,找了点干草点燃递给他,他接过干草赶忙塞在堆好的干树枝下面,火一下就大了起来,周围也亮堂了不少。
他找来四根比较长的干树枝交叉着插在火堆边,找一根比较长的把锅挂了上去。
他又去马车厢里面拿了点东西出来,一个水壶和一个大瓷碗,他倒了一些水在锅里,又倒了一些在碗里,抓了几把面粉放进碗里搅拌。
拌成面糊,又抓一把面粉在碗里,揉了揉,揉成了面团,锅里的水也烧开了,他将面团揪成一小坨扔进去煮。
我拿了一个包袱下来打开,拿了几个肉包子吃,吃饱后我和伙计坐在火堆边。
伙计:“高人你先去睡吧,我来守夜就行。”
我有些不解:“四下无人,何须守夜?”
伙计:“高人有所不知,这种深山老林容易出一些东西,把马惊着了很难找回来。”
我不再多言,回到车厢找空位躺下休息,半夜睡得迷迷糊糊被冻醒了,四周一片漆黑,一时之间竟有了些许迷茫。
过了会才想起自己在哪,我摸出手机打开,把照明功能点开。
我下了马车,篝火已经熄灭了,伙计背靠树杆睡着了,抬头往林子深处看去,好像能隐约看见一个人形黑影,待我想看仔细,那黑影消失了。
车夫也被冻醒了,双手错肩:“嘶~怎么这么冷,什么光!好生刺眼!”
我关了手电,伙计看见是我:“高人你醒了,刚才怎么回亊。”
我并不解释什么,能感觉到周围阴气过分浓郁。
伙计冷得受不了起身往车棚走:“太冷了,我去拿条被褥,高人跟我一起盖吧。”
我摆手:“你睡吧,后半夜我来守夜。”
伙计点点头:“劳烦高人了。”
伙计进了车厢,我警惕的看着四周,马也有点不安,脚在动来动去,我上前抚摸马脖子安抚情绪。
周围肯定有东西,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不敢继续靠近,在离马车三米的地方徘徊着。
我右脚踝的黑爪印也开始隐隐作痛,好似有烙铁在烧,我坐在地上,让脚踝接触地面,但作用不大。
疼痛使我身体开始热起来,额头开始出汗,渐渐的也感觉不到寒冷了。
我就这么一直坐着,终于熬到了天亮,围着的东西也慢慢朝林子深处隐去,地面因寒气凝结的薄霜慢慢消失。
灼烧感持续了半夜,脚踝开始慢慢感觉不到灼烧的痛觉,我头上挂满了冷汗。
伙计撩开布帘下了马车:“嚯~高人这怎么满头是汗,练功了吗?”
忍了半夜我也松了口气:“没什么,你快去收集柴火,吃了饭好赶路。”
伙计点头:“好勒高人。”
给他点燃柴堆,我从包袱里拿了两个包子,用木棍串起来在火上烤热。
吃了东西,我起身回了车厢里,躺了一会,刚要睡着车厢就动了起来。
“高人,继续上路了。”
我嗯了一声,继续闭着眼睛睡觉,车厢一晃一晃像个摇篮,我没多久便睡着了。
一直睡到中午才被晃醒了,车厢里有点黑,我撩开布帘发现已经出了林子。
阳光很好,路的两边都是粮田和菜地,不少农民拿着农具在田间忙活着。
马车又行驶了一会,好像是进了村子,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前面小窗口布帘被撩开。
“高人,我去村子里看看有没有捎信的人,顺便买点路上吃的东西,你看您是在车上等,还是一起去村里转转。”
我撩开帘子下了马车,伙计在前面带路,偶尔遇到村民,都与伙计打了招呼。
“送信啊。”
“哎。”伙计点点头,应了一声。
我们来到了一家村里为数不多的木宅前,门口有一块从右到左,写了驿站两字的牌坊。
伙计进了驿站,我就在门口等,我的着装吸引了一些村民围观,他们好像在说着什么。
有一人上前询问:“看你这穿着不是本地人吧,你是从哪来又到何处去?”
我并不是很乐意回答,还是回应了句:“此次去往巴山。”
村民一听就议论起来:
“巴山离这里可不近啊。”
“是啊,也不知是所为何事。”
我不再理睬他们,蹲在驿站门口又等了好一会伙计才出来。
“高人,等我再去买些吃食,我们继续出吧。”
我点点头,跟着伙计往旁边巷子里走去。
尽头左拐一个弯能看见一家米面铺,伙计买了五斤米和几斤面,问了一下我要不要买点什么。
我摇摇头。
伙计嗯了一声:“那就继续上路吧,沿途有几封信要送。”
我什么也没说,跟着伙计一起回到了拴马的地方,我爬上了车厢,伙计撩开前面帘子。
“您坐好,我上路了。”
我点点头,马车动了起来继续赶路。
出了村子已是下午,田地里干活的村民也开始往家走去,我将帘子扎了一个结,这样可以看见风景,空气也清新。
偶儿有牛儿擦肩而过,牧童手里拿着一根竹条骑在牛脖子上,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放牛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