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酒我必须喝!”丁外人说着举起酒杯,身子摇晃着,与燕昭碰了杯,一饮而尽。
一满杯酒下肚,两人醉意更浓,脸也更红。燕昭昂着猴屁股一样的红脸问道:“丁大人,你当了侯爷之后,应该不会忘了小弟吧!”
“当然不会!我怎么会忘了你燕昭兄弟你呢!放心本侯爷只要在上官大人那里一说,保准封你个两千石的高官!”丁外人满脸醉意地拍着胸脯说道。
“那,那小弟就太感谢侯爷了!”燕昭感激涕零着说道,接着他又给自己和丁外人斟满了酒,两人又喝起来。
丁外人和燕昭没有预料到的是,就在他们在房中醉饮时,有一双耳朵正在房外偷听着他们说话。燕昭的父亲燕仓乃是朝廷的稻田使者,是个受大司农领导的专门负责将公田租借给平民收取税租的官。毫无疑问,在高官权贵云集的长安城里,这只是个芝麻大的小官。燕仓在这芝麻小官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将近十年了,十年来他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工作,不敢有半点马虎,他没有犯任何错,不过也没有得到任何升迁和表扬。燕仓今年已经五十多了,如果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他可能就会在这个位子上退休吧,实际上他也早就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然而今夜情况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他的左眼一直在跳。“俗话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我这左眼一直在跳,该不会有什么大灾吧?”燕仓睡不着,揉着眼睛走出了卧室。他刚走到庭院里便碰上了一队拿着酒坛子脚步匆忙的仆人。
“你们去哪儿,拿这么多坛子酒干嘛?”燕仓问道。
“哦,回老爷,这是公子吩咐送去他房间的,他来了客人,听说是长公主府的丁外人!”为首的一名仆人说道。
“是嘛,那你们去吧!”燕仓回应道。仆人们随即送酒去了,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燕仓心中想到:“丁外人?明天可是长公主的生辰,大半夜的他不在长公主身边陪着,来找我儿子喝酒干嘛?不行,我得去看看,看看他们到底在聊什么!”
燕仓心中这样想着便悄悄跟着那群送酒的仆人,朝着儿子的住的小楼走了过去。燕昭住的小楼前面有一片竹林,燕仓跟着到了儿子住处附近之后,便隐身到了竹林里。直到仆人们进屋送完酒离开后,他才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四处张望了一番确认周围没有人,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儿子屋前,侧着脑袋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丁外人和燕昭那番醉酒后的话语,几乎全被燕仓听到了。听到丁外人说明天生辰宴长公主将会摔杯为号杀死霍光,燕仓只觉得后脊背发凉。霍光可是从先朝孝武皇帝末期动荡不安的朝局里走出来的人,此人行事谨慎沉稳,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极少出差错。长公主借着生辰宴的机会谋杀霍光,这计谋不可谓不阴险毒辣,可是霍光会上当吗?如果霍光早有防备,公主的阴谋没有得逞的话,接下来霍光必会借此清洗政敌,到时丁外人肯定是逃不了满门抄斩的,而自己这一家呢,也极有可能会因为儿子燕昭和丁外人的亲密关系而被连累。
“怪不得刚才左眼一直在跳,原来是家里摊上了谋杀霍大将军的大事,此事若不想个万全之策,恐怕全家性命难保!”燕仓听着屋内人的喝酒碰杯之声心中自语道。
想到这里,燕仓身上冒上了一层冷汗。他不想卷入高层权力之争,只想做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小官小吏,安安稳稳过着一生,如今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儿子燕昭已经搭上丁外人和长公主这条船了,而他若想保全自己以及整个燕府的人的话,便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便是主动告密,向霍光告发长公主上官桀等人的阴谋。这样便会将功补过让全家人逃过一劫,倘若霍光大人大人大量的话,兴许还能给自己封个侯什么的。
“告密,对,要去告密,只有这样才万无一失!”燕仓说罢他转过身朝府外的地方跑去,再也不去管那房间里喝酒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