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扶我去窗户边吧,我想写封信!”史恭道。
“哦”史高心中颇感疑惑,但也只是应了声,没再多问。
史恭在长子史高的搀扶下,走到了窗户前的桌边坐下。史高点了两根蜡烛,而史恭自己则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许久没用的纸墨笔砚,掸了掸上面的灰,然后摇动着颤动的胳膊开始磨墨。
“爹,你这信是要写给谁的?”磨墨时,史高试探性地问道。
“京城的掖庭令张贺张大人!”史恭说道。
“掖庭令张大人?”史高重复了一遍,他努力在脑子里搜寻着这个人,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是七年前把病已送过来的那个人!”史恭说道。接着,他便摊开一卷空白的竹简,提起毛笔在那竹简上开始写起来。
“张大人敬上,无知小民史恭叨扰,还请大人担待。自七年前,大人将外甥孙刘病已送至此处,小民没有一天不是尽心尽力抚育。如今,时间已过七年,病已已经长成一个年轻英俊的少年,形貌酷似他的爷爷旧太子。然而,我们一家生计艰难,不过鲁地一务农砍柴之家,除了一碗饱饭之外,无法给予病已更多的。作为病已的舅爷爷,我为病已的教育和将来的婚事感到忧虑,以致夜不能寐,特致此书,以诉吾心中之忧。望大人念其先祖昔日之情,能指点一二,如此便是病已的荣幸,而我也便安心了。”
写到此处,史恭终于落下了笔。他拿起来,心中默读了一遍,然后又放回桌上。他抬起头望了望窗外,夜色正浓,白杨树林后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史恭叹了口气道:“唉,病已这孩子的将来,就看这封信了。明日一早你就把这封信送出去,但愿张大人能尽快给个答复。”
“爹,您想把病已送走?”史高问道。
“嗯,他毕竟和我们不一样,他的身上可是流着大汉皇室的血啊,怎么能一辈子留在这个小地方呢!”史恭说。
“可是,难道你不怕他去长安会有危险?”史高又问。
“怕,怕又有什么用?是真龙就要到大海里接受狂风巨浪的考验,否则留在浅滩里,就算活着,也不过是条水中的蛇而已,成不了大器!况且,他能不能去,得张大人同意,张大人对太子忠心耿耿,肯定护他周全的。”史恭,说罢便起身又朝床边颤巍巍地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