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想问她过得怎么样,但一想到半年多前自己的不告而别,心中又生出愧疚之意,便说不出口了。
刘病已没说话,如月也没说话,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都低着头。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种折磨。沉默了有一阵子,终于还是如月开口了。
“听说你要去长安了?”如月问。
“嗯”刘病已答道。
“那可是帝都,你去那里是去做什么?”如月问。
“不是,听舅爷爷说,是我爷爷的朋友,一位京城的大人要我去,去做什么我也不清楚!”刘病已答道。
“一位京城的大人?病已,真羡慕你,你爷爷有这样一位朋友。”如月由衷地赞叹道。
关于刘病已的身世,在村子里一直是个迷。不仅他,史恭这一家也是个迷,他们虽然姓史却并非史家村的土生土长的人而是二十多年前从外地搬来的。刘病已来了之后,村民曾试图向史恭打听其身世,得到信息却是他是他妹妹的孙子,而他的妹妹妹夫以及刘病已的父母早已因为触犯法律死了。
如月也以为刘病已是个孤儿,如今听说他爷爷在京城有位做官朋友时,心中惊讶又高兴。
“啊,我也是前天才听舅爷爷说起,也是第一次知道!”刘病已答道。
此后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会儿,刘病已主动开口道:“对不起,半年多前,我……”
“没事,那事早就过了,而我也已有了归宿。”如月说道。如月的话漫不经心,然而在刘病已听来却是石破天惊。
“归宿?”刘病已不解地问道。他回到家已有一个多月,因为仍对半年多前的那次逃亡心中有愧,所以他一直没去打听如月的近况,竟不料今日从她嘴里听说她有了归宿。
“嗯,你不告而别之后,我们家成了村子里的笑话,我娘一怒之下,便把我许给了隔壁村的徐大牛!”如月说道。
“徐大牛?”刘病已重复着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精壮高大的身形。徐大牛今年十五岁了,是邻村一个柴户的儿子,身体高大威猛,强壮如牛,只是性格却胆小害羞,经常被村里的矮他一个头的同龄人戏弄,甚至还时常被女孩子们嘲笑。想到这个人,刘病已诧异地问道:“你,你答应了?”
“嗯”似乎是猜到了刘病已心中的想法,如月解释道:“病已,你不要看不起他,他其实就是性格内向了点,其实人挺好的,老实本分,干活也勤快踏实。我娘说有他在我们家,我们家的田地不愁没人种。”
听了这话,刘病已知道如月心中对这位未来的丈夫还是很满意的,便没再多问什么 只是微笑着说道:“那我恭喜你,祝你幸福!”
“嗯,谢谢你。病已,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我又胖又笨,脸上又长了些麻子,可我真的喜欢你。所以虽然不能和你在一起,但我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你在长安能一帆风顺!”如月说道,说到最后竟哭了。
“嗯”刘病已也哭了。
如月含着泪眼望了刘病已一会儿,然后用力在刘病已胳膊上捶了一下,之后狠狠地一跺脚一转身,朝着远处跑去,很快便消失不见再也看不到了,只留下刘病已一人站在那里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