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仙一番云里雾里,把元同搞得一脸懵逼,无所适从。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他索性学着罗什大师,祭起了闭目养神。
许久后,他睁开眼,环顾四周,然后低声问是云仙,“如果大师所讲,你们听得懂,且受益匪浅,你们可还会尊他为大师?”
是云仙摇摇头,“恐怕难啊!”
“这又是为何?”
“若讲的谁都能听得懂,那岂不是谁人都能讲,如此岂不是谁人都能成为大师。那他这个大师又价值几何呢?”
是云仙思索片刻,继续道:“不过有一点是旁人无法做到的,只要罗什大师在,则必然有斋饭。”
元同似有所悟道:“正因为他是大师,所以才会有斋饭,这斋饭是大师的身份赋予的。”
“元兄所言甚是!大师在,便有斋饭;有斋饭,才是大师。不过,你倒是把我弄糊涂了,究竟是先有大师,还是先有的斋饭?到底是大师造就了斋饭,还是斋饭成就了大师?”
“哈哈!是云兄并未糊涂,你虔诚的是斋饭,而非大师。大师之所以讲经,是为了让大家理解佛法。只有真正的理解才能造就真正的虔诚,而你们的虔诚是无本之木,不可长保。”
“无妨,无妨!他就是大师,我如此认为,在场众人亦如此。”
说完,是云仙微闭双眼,双手合十,继续着他的虔诚。
元同盯着罗什,喃喃道:“大师真是可怜啊!”
就这样,元同又傻愣着听大师讲了两个时辰,心里、眼里没有一点虔诚,却有不尽的怜惜。
大师终于讲完了,一种久违的解脱从元同的心头涌出,为他自己,也为罗什。
是云仙再度兴奋,因为大师终于不絮叨了,这意味着他的晚膳已经就绪。
这时,一部分人已经离去,只有数十人在等斋饭,僧人照例提来竹篮。
斋饭不语,饭后大师起身,走下石台,微风般来到元同身边,又疾风般拉着元同走开。
是云仙看着起急,忙问道:“元兄,我当如何?”
元同回头一句,“在寺内等候便是!”然后消失得无影踪。
罗什带元同来到僧堂,二人无需客套,也无需寒暄,面对面席地而坐。
“元公子,你我是继续前缘,还是另有缘起呢?”大师开场了。
“一切随缘吧,大师!不过此次前来,确有疑惑请大师解答,为我自己,也为他人。”
“我们还是先续前缘吧!”
“请大师赐教!”
“公子此前提到的超度,我向天峰观的道人请教了一二,已有感悟,过些时日便返回安西郡,为那数万亡灵超度。届时,希望公子可得心安。”
“元同在此先谢过大师!”元同起身给大师行礼。
“公子无需行此大礼!此事可安你心,却也对我有裨益,有助于我传播佛法。由此看来,我应感谢公子才对!”
“大师多虑了!”
“依公子之意,众人求信仰,或为除心中纠结,或为有所获,我思量多日,仍不甚赞同。我以为,信仰虔诚定发乎本心,信众如此虔诚,定也发于他们的本心。”
“大师所言差矣!大师的虔诚发乎本心,未必可就此断定众人亦如此。大师以自己的本心度他人之本心,实不可取啊!
我听大师讲经两日,内容着实晦涩难懂,我想大部分信众也难以听懂。
佛法的精髓在其义理,只有听得懂才有理解,只有理解才可参悟,然后才有认同,然后才能心生虔诚。他们不懂佛法,却有虔诚,则这份虔诚不在佛法,而在它处。”
罗什慈眉微皱,问道:“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