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表忠诚还有意义吗?我也不知该如何表忠了,还请陛下定夺吧!”姚一副无所谓,明显开始摆烂了。
姚晃晃动着脑袋呵斥道:“腌臜小儿,勾结那赫连老儿本就罪无可恕。陛下珍惜骨肉亲情,也念你这么多年厉兵秣马、忠心耿耿,饶恕你过往罪孽,你如今却反讥陛下。你是何居心?”
“陛下不准备杀臣弟了?”
“嗯!”姚兴点点头,“成事不说,既往不咎。”
活命的机会又回来了,姚显迅即俯首在地,哐哐哐哐哐,不停地磕头,“臣弟谢陛下不杀。”
自觉活命无望时,姚显还有一种凛然赴死的气概,像个汉子;看到了活命的机会,他瞬间变了一个人,一副摇头摆尾,活像一只乞怜的狗。
姚晃正色道:“姚显啊!你叔父我这颗头颅今日就交予你手了。我已向陛下作保,如果你今后做出忤逆之事,你叔父我,连同阖府上下百余人,都将人头落地。”
“啊!”姚显圆瞪双眼,不知所措,片刻后转向姚晃,哐哐哐,不住地磕头,“皇叔啊!你老人家的心,侄儿明白,侄儿绝不会做出忤逆之事,请你老人家放心。”
“哈哈哈,好!你这一篇就此过去。接下来,咱再商议你夫人那一篇。”
“啊?皇叔,这是何意?”
姚晃摘取重点,把自己与皇帝商议的应对之策告知了姚显。
姚显听着,情绪越来越激动,“陛下,那妇人她无罪。罪在臣弟,你还是杀了我吧!我只求你放过我一众妻儿。”
“侄儿啊!叔父出此下策,实属无奈啊!你因叛逆而获罪,此事已传遍长安城,人证物证俱在,你是百口莫辩啊!
此番,陛下开恩饶你无罪,但他也要给天下一个交代,还要堵住士族的嘴。
你要知道,倘若你的罪证坐实,你那几十口子断无活命机会;而你夫人获罪,死的只是她一人,她的儿女不仅可以活命,还能沐皇恩袭爵啊!
目前看来,要平息事态,这是代价最小的方法了。”
姚显低头不语,默默地流下眼泪。
“你今晚还需留在宫里。另外,陛下还要派人把你夫人请到宫里。待明日朝会后,陛下会派人送你回府。”
姚显没有回应,仍低头流着泪,心想:皇叔这个“请”字用得好啊,在冷峻的现实中还有那么一点亲情。在百姓家,这份亲情或许稀疏平常,或许无关痛痒,而关键之时却能救命。
在皇家,亲情何其珍贵,而仅有的这点情也拿来做交易了。今夜一别,或许就是他与夫人的永别,他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叔父再提醒你,此事过去后,你不要再生事端,不要再想着找谁寻仇。本来是你有错在先,就不要怪别人,他们也是皇命在身,职责所限。
冤冤相报,绝无休止。安安分分做你的常山公,竭力辅佐陛下,一家上下平安无事,也算对得起夫人了。
什么时候骑不动马了,可效仿叔父在自家院内种种菜,是何等逍遥啊!”
“侄儿谨记!”
把姚显送回监牢后,皇帝命上官卫青带人把姚显的夫人接到西宫,将其与姚显关在一处。
夫妇二人饱含泪水,彻夜长谈,对彼此的不舍,越是接近天明越强烈。这是二人的诀别,曾经的辉煌显赫在此时一文不值,救不了她的命。
他们在辉煌显赫的路上砥砺前行,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他们想要更辉煌、更显赫,此前险些要了他的命,此刻却真真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