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咖啡壶里的水开了。
奎特裔山北共和国陆军中士汉斯把煮好的咖啡分别倒在两个锡制的杯子里,端到他那马索裔的伙伴下士雷诺身旁。
雷诺正咬着笔杆苦思冥想如何写一封信让母亲不再担忧,拿起一旁的咖啡就小口嘬饮。
“噗!”
咖啡从雷诺嘴里喷出,溅得信纸上满是污渍,雷诺把信纸揉作一团随手扔掉。
“汉斯,你煮的咖啡真难喝。”
汉斯在一边皱着眉头把杯里的咖啡喝光,接过雷诺的话茬说道:
“打仗呢,我们又不是对面那帮穿裙子的日羊佬,他们有充足的后勤,我们这时节一般哪来的咖啡?你嫌难喝我还嫌难喝呢。”
雷诺想想也是,和汉斯一样皱着眉头硬喝了一口咖啡。
“你这咖啡哪来的,怎么一股铁锈味呢?”
“我从马克士官那里拿的。”
“士官那么小气的人不管你吗?对了,今天怎么没见马克,他人呢?”
“到处都是。”
雷诺沉默了好一阵,但片刻后还是把锡杯内的咖啡喝完了。
自从天空的飞艇尝试几次都被击落后,飞艇部队便只敢高悬在步兵后方,提供一些高空火力支援。
但说实话,除了飞艇头部的火炮,偶尔能撞大运打到藏有那些该死的日羊佬的废屋,飞艇中部和尾部的机枪基本只能起到压制的作用。
于是,他们这些步兵只能在这片贫民区里,缩在土人们胡乱搭建的木棚、土屋、石头房里,隔着一条东西向的小臭水沟,和对面的步兵对峙。
对面的士兵点燃烟草的味道,甚至能飘过臭水沟让雷诺闻到。
雷诺看了看身后高耸的牧牛山,问出了那个开战以来一直想问上级,但又不敢问的问题:
“汉斯,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打这一仗呢?”
“这个我倒是在马克士官还是一个的时候听他提过一嘴,他听上面的人说是为了那些牛排。”
“不是双方一直是对半分牧牛山,又不是没有地方放牛?”
“人都是想要更多的,何况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牛排的产地,议员先生们胃口大着呢。”
说到这里,雷诺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高兴地问汉斯:
“你说,如果侥幸打赢这一仗,我们是不是也能吃得起山北牛排了?”
汉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静静地看着雷诺在那里说着什么要让家里老母亲也尝一尝一类的话。
也不知道汉斯是对雷诺赢下这一战的信心,还是幻想能吃得起山北牛排感到无语。
雷诺幻想完毕,问着一旁的同伴: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你看那边的铁路,上头为什么不让我们给它破坏掉呢?万一那些花格裙子乘坐列车直接冲过来呢?”
除了东西向的臭水沟,贫民区内还有南北向的牛肉大道,以及旁边的铁轨。
汉斯故作痴呆的样子,变换着嗓音演了一出滑稽戏:
“‘破坏铁路?放屁?占领南塞城以后还要用它来运输牛肉!重新修复铁轨的钱谁来出?’(尖细嗓音)
‘万一日羊佬们坐着列车直冲我们营地内部呢?’(低沉嗓音)
‘铁路沿线的步兵是瞎子吗?任由列车冲进来?’(愤怒的尖细嗓音)”
雷诺干笑了几声:“让我们拿弹药不足的步枪去拦截铁甲列车吗?他们不会觉得能赢吧?”
看来雷诺对山北共和国赢下这场战争并没有多大的信心。
汉斯翻了下白眼,屋内再次沉默。
雷诺打破了沉默:
“我记得你之前不就是干牧牛工作的吗?你吃过牛排吧?”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牛排好吃?”
“我梦到的。”
两人同时闭嘴不言,看着空空如也的饭盒又一次沉默。
过了好一会,汉斯才拍了拍雷诺,掏出一个罐头和几根像是干肉的东西说道:
“算了,尝尝这个吧,我昨晚从对面的尸体上摸过来的,黑撒巴斯联合王国特产炖菜和咸牛肉。”
雷诺兴奋地接过罐头,打开罐头放在原本放咖啡壶的小火炉上:
“那我不得试一试吗?”
片刻后,雷诺放下徒留下几个牙印的牛肉干和热好的炖菜:
“我还以为就我们补给跟不上呢。”
这时候,从那个不能被叫做门的破洞外钻进一个小个子,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找马克士官。”
汉斯和雷诺对视一眼,和小个子兵说道:
“个最高那个就是。”
小个子朝汉斯敬了个礼:“你是马克士官吗?”
汉斯摇摇头:“我不是。”
小个子环视一眼再无他人的破屋,疑惑地发问:
“你们这儿还有个更高的人吗?”
汉斯耸耸肩膀:
“马克现在头到脚距离少说有三米。”
小个子愣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将挎着的长条包裹递给汉斯:
“这是你们的补给,保重。”
说完,小个子就转身离开。
汉斯打开包裹,里面只有两条发黑的长棍面包。
汉斯发愁地把包裹倒过来抖了几下,还是屈服于没有任何弹药补给的现实。
“后方还是没有送上补给吗?没子弹打个屁的仗啊?”
雷诺笑呵呵地拿过两条面包挥舞着,面包相互碰撞发出了砖石撞击才会有的声音。
“大概是让我们拿这个去进行白刃战?
“白面包进,红面包出。”
汉斯并不觉得这个笑话有多好笑,于是屋内再度沉默。
这次沉默的时长有点久,雷诺翻出纸再次琢磨怎么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