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太平间。
奥德彪看着面前的瘦小尸体,坐在那里,像一块石头。
立文拍拍奥德彪的肩膀,坐在他旁边,点燃了一支手卷烟。
烟雾飘在尸体上方,迟迟不愿散去。
“急病发作死亡?”
立文对警局给出的结论嗤之以鼻。
昨天进去时还活生生的一个人,今天去领出来的却是一具尸体。
即便尸体外表没有明显的伤痕,看着也没有中毒的迹象,真的像是突发疾病死亡的样子,可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得罪了议员一家,然后就在短短一天内突发重病死亡?
这明显是对奥德彪的报复和警告。
“打扰了。”
一名背着挎包的男性出现,
这是立文特意去找理查兹请来的验尸官,同时也是理查兹小队的“验尸官”。
前一个“验尸官”指正常的验尸官,后一个则是指“爱与医疗”途径的序列九。
说起来,立文去找理查兹时,理查兹正在马卡洛夫的办公室拍着桌子怒吼“如果再做出这种事,我不介意践踏这所谓的法律。”一类的话。
马卡洛夫看上去并不是很感冒的样子。
“哪位是逝者的家属?”
验尸官发问,奥德彪颤颤巍巍地举起手。
“请问我可以开始验尸了吗?”
奥德彪抬起头看了一眼验尸官,呆滞地点了一下头。
验尸官确认后,来到解剖台前,先是将尸体观察到的外部特征记录在一个小本子上。
然后将挎包摊开在工具台上,一排大小形状不一的解剖器械在灯光下反射着金属特有的光泽。
“家属是否要回避,接下来要开始解剖了。”
见奥德彪无声地摇摇头,验尸官也就不再多话。
熟练地操起解剖刀具,几刀下去,完成开胸和开腹腔,将内部器官暴露出来。
验尸官挨个取出心脏、肺部、肝脏、胃部等内脏器官,观察是否有异常情况后,依次称重,将观察结果记录在册。
立文察觉到奥德彪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但即便如此,奥德彪依然没有离开,坚持留在太平间看着自己弟弟的解剖过程。
验尸官接下来切开尸体的头皮,干净利落地将头皮掀开后,从工具台取出一个锯子。
“滋~滋~滋~”
头骨被锯开的声音,让立文感到头皮发麻。
验尸官先在锯开的窗口粗略检查了一下头骨内部情况,然后取出大脑,与内脏一样详细检查并称重。
最后,验尸官将取出的器官全部放回它们应该在的地方,缝合伤口,尽量将尸体恢复成了解剖前的样子。
立文和奥德彪没有说话,等着验尸官将地上冲洗完毕,和将他自己清洁完后,拿着那个记录的小本走了过来。
看着奥德彪看向自己的目光,验尸官暗叹了一口气。
“根据解剖结果,可以推定并不是死于突发疾病,而是死于钝击伤造成的内脏衰竭。
“虽然体表看不出明显的伤痕,但解剖后可以检查到很严重内出血和肝脏、肾脏等器官因钝性外力受损。
“这是黑警们常用的手法,隔着书本殴打被他们抓的人,外表上几乎看不出任何外伤,甚至有时人还能自主行动离开警局,但一般当晚就会因为内脏衰竭死亡。”
“这是议员在报复我,因为我报案,才会变成这样……”
奥德彪瘫倒在原地,喃喃自语着。
立文先把验尸官送出去,回来后看到奥德彪还坐在地上,嘴里一直在低声地自怨自艾。
“女神,我明明那么虔诚,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为什么要去报案,不报案的话,小弟他就不会死……”
“不对,我就不该去给安德烈送酒,不送酒的话,脚踏车就不会丢,更不会惹到议员一家……”
立文听到这些话,不由得无名火起,一把将奥德彪拽了起来。
“怨天怨地怨自己!
“你就不能怨怨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吗?你怨怨我也行啊?是我给你的钱买的脚踏车,是我让你报的案!
“为什么不敢?就因为我和那个狗操的议员是浅色人吗?!!!”
奥德彪不发一言,只是一直在涕泪横流地嚎哭。
看着奥德彪的样子,立文也不忍心向他发火。
“先把小弟带回家吧,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