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在城墙间呼啸,墙上的旗帜被狂风撕扯得猎猎作响,仿佛来自远古的哀鸣,将冷冽的寒意渗入每一个角落。
高大的城墙矗立在葛恩德与葛托克二人身后,如同岁月不变的坚守与固执。
风中夹杂着沙砾,击打在士兵们的盔甲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士兵们两两对峙,眼神中透着犹疑与动摇,他们代表着两位领主意志的延伸,时而随风而动,时而坚定如岩。
葛托克盯着葛恩德,眉头深锁,满心怀疑地问道:“你难道不是葛瑞克那家伙的掌中宝吗?他赐予你超乎寻常的力量,为何如今却反对他?这难道不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葛恩德深吸一口气,他的眼中透出一丝悲哀与无奈:“啊,亲爱的兄长,若你知晓我这‘赐予’背后的代价,你定会知这并非荣耀,而是无尽的苦痛。我成了那接肢贵族后裔,非出于我心之所愿,而是因我那黄金血脉之诅咒,使我体内的力量与这些诡异的肢体产生了可怖的共鸣。日复一日,夜复一夜,我的身体不再属于我,而是成了那些破碎残肢的容器,我的四肢不再是神赐的工具,而是实验的标本。这不是赐予,而是炼狱之中的煎熬!我的骨骼被撕裂重组,我的灵魂被割裂成无数碎片,我成了那畸形肿胀的大蜘蛛,在阴影中挣扎,却无路可逃。这,兄长啊,这绝非恩惠,而是诅咒!”
葛托克皱着眉头听完了这夸张晦涩的演说,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冷笑道:“这不就是你们应得的痛苦吗?你们从未想过站在我这个大哥的立场上!却去支持那外来的葛瑞克!”
葛恩德缓缓摇头,语气沉痛:“非也,兄长,这并非我等所求,亦非我们所愿。我们这些被改造成接肢贵族后裔的黄金一族,几人是出于自愿?我等无非是那权力机器中的齿轮,是葛瑞克的实验品,任由其摆布。我的四肢,若能称为完整,那也是暂时的!而那被割裂的肢体,被重新接上的残骸,不过是他人之欲望的体现。我等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试图证明接肢的安全性,以便他将我们身上这些极强大的肢体一一接到自己身上。你见到我,看到的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一个被扭曲的怪物的残余,兄长,这真的是你所羡慕的吗?”
葛托克脸色骤变,冷冷道:“至少,你还有这四肢可供诉苦,而我,却连一条胳膊都被他夺去了!若你们要推翻葛瑞克,我倒愿意助你们一臂之力,但记住,在那之后,史东薇尔城的城主之位,必定要属于我!”
狂风越发猛烈,仿佛要将这一切都吞噬在其无尽的力量之中。
士兵们的目光在葛恩德与葛托克之间徘徊,反映出他们内心的挣扎与动摇——是随风而动,还是坚持如城墙般不动?
这些目光仿佛无声的询问,在风中摇摆不定,而城墙则如一座不朽的堡垒,象征着两人性格与思想的坚硬与不屈,尽管他们面临的风暴日渐逼近。
葛恩德眸中闪过一丝疲惫的哀叹,低声道:“若这是唯一的交换条件,我愿与你商议。但兄长,愿你知晓,那布莱泽与英格威尔,向我描绘了一幅全新的蓝图:权力不再集中,而应当下移至每一个要塞,每一个村庄,每一个种族的手中。每个地方都将选择自己的发声人,而这些发声人将聚集在一起,共同商议,决断一切事务。兄长,这不再是那个由血统和财富主宰一切的旧日时代,而是一个所有人都能参与的新时代。”
葛托克听罢,脸上露出了愤怒和鄙夷的神色:“胡言乱语!让那些低贱的农民、卑微的奴隶、那些亚人和混种也参与决策?简直疯了!他们天生就是被统治的,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的不过是泥土与尘埃,怎能与我们高贵的黄金一族平起平坐?难道你要将这座城堡交给一群毫无教养、毫无见识的愚民吗?这简直是对家族的莫大侮辱!你居然愿意与那些蝼蚁分享权力?这是我从未听过的荒谬之事!”
风声愈发急促,仿佛在催促着这一对峙的结局。
士兵们的心仿佛被这狂风牵引,摇摆不定,而他们背后的城墙却始终不为所动,象征着这场争论的核心——那根深蒂固的思想与信念。
葛恩德微微一笑:“兄长,你的愤怒我理解,但请听我说,这新的秩序,虽非我等所愿,却已在这世间孕育而生。风暴既起,怎能逆风而行?正如自然中的万物,有生有死,有兴有衰,旧的秩序必将随风而去,新的秩序如同新芽,在废墟上破土而出。”
他停顿片刻,目光坚定,继续说道:“若这不可阻挡的变革终将席卷而来,那么我,葛恩德,将顺应潮流,融入其中。我愿放下昔日的尊荣,放下那黄金一族的高傲,与这新秩序共舞。即便议会真的成立,黄金一族依然是其中最有分量的声音,因我的智慧,因我的血统,因我对新旧秩序的深刻理解。我不惧改变,因我知晓,那些抱残守缺者,终将被历史的洪流淹没,而我,将在那洪流中掌舵,指引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