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套女子仔细调理了竹筒与藤蔓，又检查嵌入逸手臂的那部分。

“这是什么？”逸虚弱地问道。

“注射液，或者应该说是‘吊瓶’。当年坎宁特先生教我们做的。”说着她给逸一一讲解这玩意的部分。

“这竹筒里装的是药，由藤蔓的根吸收，再向下输到你的手臂里。

不过你命真大，流了这么多血还没死。你的伤……看起来还要五天才能醒，现在才过了两天。”

逸转头看向这房间的入口，“两天过去了……”

“我先去忙了，有事喊大夫！”

“等等！其他人呢。”

女子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弱弱地道：“除了你，只剩两人了。”

“小岚！”门口进来一个高且瘦的男人。“你先去药房吧。这里我看这。”

女子“哦。”了一声便走开了。

男人拉来一把椅子，坐在床边。逸与他不熟，在内尔虻牺牲后才赶来的治疗团队中有他，叫云青。

云青呼出一口温气，“吴百的年龄已经过七十岁，活不长了。泷道的四肢关节都出现了凝固，他已经不能上战场了……高阶神器带来的损害是不可治愈的。至于你，”

他看了一眼逸空荡荡的左袖口。

“泷道有句话想对你说。”

“嗯”逸继续望着天花板。“他人呢？”

“墓园。”

·

逸杵着拐杖慢慢走在通向城东墓园的路上，尽管还有一段距离，路上仍不乏有披白帽白衣的人走过。他们无不低着头，不时有微小的抽噎声穿入逸的耳中。整条街都笼罩在被悲哀浸染的安静之中。

走过一个个坟头，逸瞥到了老凯克的墓碑，往后五步左右的墓碑上刻有醒目的血色名字：“内尔虻”，上头的土还很松软，红黑色，明显是刚埋不久。

逸拍了拍两位的碑，继续向前走去。

他看到许多人都围在一个地方，人群中央，两个带着青铜面具、褐色长袍的“摆渡人”跳着动作夸张的舞蹈。

人群中，逸看到了泷道，对方看了他一眼，又底下了头。

直到“摆渡人”跳完，挥手招呼，静止的众人才有所反映。泷道和另外三人抓住绳子，抬起棺材，缓缓放入事先挖好的坑内。

一人噗地一声跪了下去，“哥！”琉烽嘶哑的声音让众人不自觉地停下手中的活。

曾经的一场战争，他的父母再也没有回来，现在，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沉入了土中。他才15岁。

在场的人普遍是退休的“守秘人”，大多都是与琉禾有过交集，带过琉禾的。可对他们来说，真正痛心的是今日内新增的这大半个墓。

经此一战，沧柠城的“守秘人”遭受毁灭性打击。需要从总部灵寿再调一批新的。

但因为神之血的丢失，总部对这座城的重视度大大降低。

一位老者遥望着漫无边界的坟头，“以后的沧柠城该怎么办呐。”

……

葬礼持续道傍晚才结束。逸持拐杖走到泷道身边。

“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泷道面对着冬日难得一见的光，不惧强光照进自己眼睛里。“我认识一人，叫巫友。他有治愈断臂的能力，你要不要找他看看？”

“他是修仙者？”

“嗯……应该不是。所以这种能耐，整个禹贡只有他……”

不等泷道说完，逸拉着他到一处没人的地方。

“说吧，要我做什么？”

“啊？”泷道明显被问住了。

“你，应该不是好心介绍你朋友给我治疗的吧？”

之前旱山断手后，泷道也提起这个人，现在又来一遍。若是出于好心，他本来有更好的机会讲这件事。但他如此迫不及待，丝毫不考虑逸会和旱山那样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