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章 好奇害死猫(1 / 2)一剑卫古今首页

去时路难回时易,穿过几根枯木,再踏过几片黄土,便回到了昨夜的山顶。山顶的水潭不分白天夜晚,始终黑黝黝的,阳光照不进半分。

昨晚整夜不见踪影的风,此刻带着腥臭的气味撩过两鬓。行至潭边稍近,陆月很识趣地挺起腰板,堂堂正正绕潭前行,他知道以昨晚木头人的实力,就是一只蚂蚁在此爬行,也一定会被发现。

抱着再多滚几个滚的决心绕行半圈,却出乎意外的平静,黑色的水面荡漾着微波,丝毫没有了昨夜的危机感。

陆月左瞅瞅右瞧瞧,准备继续绕行剩下的半圈时,突然发现斜对岸有什么东西横在那里,在阳光下一晃一晃闪着光芒。

出于对昨晚那盖天水墙的敬畏,陆月将重心压低,打起十分警觉沿着水潭缓缓靠近。

刚走几步,由于角度的改变,陆月一眼便看出那是一个死人,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除非他的颈椎能缝合,他的头能重新摆正。

看着这人诡异的死法,陆月脚下的步伐变得更加谨慎,毕竟连块木头都那么可怕,死人好歹也算人,自然更需要防范。

距离稍近一些能俯视看到脸庞后,陆月看出此人正是昨夜自刎那人,其中缘由虽不得而知,但从伤口切面深度和似笑非笑面部表情看,这个人简直太把生命当儿戏,生与死就像拔一根头发一样轻松。

陆月围着此人转了几圈,坑坑洼洼的面部有些臃肿,黄黄的牙齿虽然缺了一颗,但不影响闪着金色的光芒。左看右看,仿佛有过一丝的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弄清昨夜那块木头的秘密,也许就能知道这个人的身份,陆月将目光重新移到身旁黑黝黝的水潭。

昨夜听木头人讲这水潭似乎叫“拜月潭”,“拜月”二字,可意味只于夜晚才能复现怪异神秘的一面吗?陆月一边想着一边向前走,越走离水面越近。一直到距离水潭近在咫尺,依然感觉不到任何危机,陆月当下确定只有夜晚才会出现神秘的木头人。

于是,彻底放松警惕的陆月将手指慢慢伸向水中,碰触水面的瞬间,彻骨的冰凉透指达心。本以为只是凉而已,在将手指继续在水面下探时,突然像触电一样,一股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促使陆月迅速将手缩回。

微微湿润的中指尖,挂着肉眼难辨的两点细小黑色颗粒,陆月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顿时万物腐朽般的危机蔓延全身。而刚刚还平静的水面,此刻翻起一朵朵水花,本就黑黝黝的水面,密密麻麻浮出颜色更重的枯木,一节节,一段段,不停往上挤。

紧接着,水面中心一朵更大的水花缓缓升起,在水花的簇拥中,一口漆黑巨大的棺材出现在中央。

陆月深知不妙,抽腿便逃,身后除了沸腾的水面,更致命的是空气中越来越重的腐朽气息。看着身后焦化却挺立的枯木一棵棵倒下,陆月更坚信了这一点。

好奇害死猫,一点不假。本应好好西行,办好交代的差事,回去好吃好喝、睡好觉,非要自己给自己添麻烦。

陆月内心自我谴责一番,此时已夺路狂奔至昨天过夜的大石头处。石头还是那块石头,只是白天光线好了陆月才发觉它与整座山格格不入:白中透着黄,黄中还有星星点点橘黄;不算埋入地下的部分,地上有一人多高,通体圆润饱满,没有一点视觉上的硬弧度,打远处一看就仿佛是一个巨型鸡蛋。

“好奇又要害死猫”陆月嘀咕了一句,加速向西赶。

向西是下山,下山依然没有路,只能透过更加茂密的树冠循着阳光,披荆斩棘。

一路受尽苦头的陆月,将诸事不顺的原因全部赖到软小须身上,手中开路的柳条每挥舞一下,嘴里便嘟嘟囔囔诅咒软小须一次:“如厕没有纸”、“放屁溢出屎”、“吃饭噎喝水呛”……

或许陆月的嘟囔中蕴含独门的运气心法,一路艰辛来到山脚,大气都不来喘,反而还哼起了小曲。

溜溜达达,一天不知不觉又快过去。趁着天未完全黑,陆月从山脚又向西走了很远的距离,依然没有发现东峰的踪影。木头人最后所说的“西去”无疑不会假,但到东峰要走多久他没说。未知的距离促使陆月停下脚步,找了块还算舒服的草丛躺下,一边抖着二郎腿,一边在漫天的星光中怀念家乡。

“嗒、嗒、嗒”有节奏的脚蹄声划破寂静的夜。正准备进入梦乡的陆月腾得坐起,支棱起耳朵听了一听,紧接着一跃而起,循着声音飞身两个起落,看到不远处一辆驴车晃晃悠悠走过。

赶车的车夫是一位中年偏上的男性,青衣蓝杉驼着背,衣袖别着白底黄字的图标——戴氏商行。车上载着不知道什么货物,凹凸不平地遮着一块牛皮篷布,随着路面起起伏伏。

陆月仰头望望星空,确认驴车由南向北行进。

荒山野岭,夜半而行,多少又勾起了陆月的好奇。

“他奶奶滴,什么狗屁差事,怎么四处都是怪异的事。”在陆月的抱怨之下,软小须再一次无故躺枪。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睡觉。”就在陆月努力说服自己,即将战胜好奇心的时候,一股熟悉的味道忽然飘入鼻孔。好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闻过,但随着口水下意识的从嘴角漾出,陆月一下子明白了,与烤鸭的味道一模一样。

陆月的瞳孔急速收缩,一种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不假思索,跟上驴车蹿升为第一要务。

东林驿站,北临草原,南近阴山,是北方最后一个南北交汇之处,早期为官署创立,后因战乱废弃搁置,不过由于其地理位置特殊,后又通西达东,慢慢成了民间私贩倒运的据点,常年人往不绝。

陆月尾随驴车抵达东林驿站时已近凌晨,驿站内依然灯火通明,时不时有三三两两醉酒的汉子来来往往。

驴车停在一家面馆门前,车夫慢腾腾挪下车,走了两步才发现驼背是假的,罗锅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