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周边地带最受欢迎的零食,不比你们香来阁的烤鸭差。”石刚毫不掩饰味蕾上对小田鼠的偏好,直言让陆月送他。
石刚垂涎欲滴的眼神彻底激发了小田鼠的求生欲,狠狠啃在陆月手指,等手指应激稍一放松,嗖得一下跳进草丛,三蹦两蹦不见了踪影。
就在陆月和石刚面面相觑,将目光放在寻找消失的小田鼠身上时,突然一声轻轻的呻吟传来,将二人的注意力同时拉向死人堆。
呃……呃……
陆月停止咀嚼,盯着死人堆仔细辨认声音来源。
“不用找了,殃气而已。”石刚从马背里的囊袋里拿出一块更厚实的干肉,顺便拽下水袋,扔给陆月:“不够还有。”
陆月感觉自己乖顺得就像看到主人敲盆的狗子似的,腿脚不听话地跑过去接。
“麻烦照看下马儿,我去看看这群人是不是被胡蛮惯用的武器所害。”石刚挑着粗重的眉毛,大步走向死人堆。
“呃……”又是一声轻哼,陆月远远听到,大抵确认是有人活着。
石刚不枉其向来直切要点的性格,两只大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飞速扒开死人堆,像择菜一样一个一个麻利地翻过来探查鼻息。
陆月咕咚咕咚灌下半壶水,手中厚实的干肉已经下去大半。这时的石刚也将死人堆翻了个遍,一具具尸体斜七扭八平铺在草地上,男女老少少说也有二十几具。
起初陆月在死人堆里刨,注意力全在口袋和腰部,如今远远瞟上几眼,才发现死者的伤口出奇得一致,全部是短刀匕首类近身武器在胸部造成的致命伤,一击致命,干净利落。
最后一口干肉在嘴里翻来覆去咀嚼,舍不得下咽。陆月第一时间想起凶手是之前遇到的黄发人,干净的刀法,出手如电,论起杀人绝不拖泥带水。
理由?陆月找不到黄发人杀害无辜的理由,更不知道将整个屯落焚毁的目的。
思来想去,在牙缝间专心挤压最后一丝肉香的陆月,不知不觉将手中的缰绳丢落在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马儿逮住机会,悠闲地撩动四只蹄子,彻底放飞自我。等陆月再发现,已经溜达到还冒着热气的屯落另一边。
石刚的探查依然没有结果,反而被弄得一身是血,回头看到陆月又弄丢了马,眉头紧紧一皱,随即快步向屯落另一边的马儿包抄。
马儿早被驯化完全,只是马龄尚小,调皮和贪玩的性子还在,所以佯步乱跑。对于陆月上前来牵缰绳,马儿不躲不闪,只微微仰了两下头,吐出粗重的鼻息,像是在说逗你玩。
陆月侧着身子轻抚马面,眼里的余光蓦然发现石刚身后有一具异样的尸体。相比大多尸体只有胸前一处伤,石刚身后那一具除了胸前一处伤口外,太阳穴上还有一个血洞,看血洞还在往外冒出献血,伤口断然不会太久。想到这,陆月下意识便往石刚手上瞧。
石刚全身上下都是血渍,手上自然也不少,并不能瞧出什么异样。
也许是多心了,陆月将嘴里慢慢消化的肉渣随着一口水冲下肚,笑呵呵地向石刚表达谢意:“果然是好肉,两块下肚已然不觉得饿了,石司马的恩情,来日必将十倍烤鸭来报。”
石刚没有理会陆月,翻身上马,居高临下伸出一只手指着东南方向:“阁下如果继续向此前行,免不了其他村寨也是如此境地,何不先随我去西峰,稍事歇息再借马而行。”
陆月一想也是,前方还有无人区,没有食物和饮水很难度过,不如蹭吃蹭喝再蹭马,不比直接闯过去慢多少。
于是果断奔着听人劝吃饱饭,翻身上马。
马儿似乎长这么大没有经历过两个成年人加一把粗弓的负重,不打算营业,直接尥蹶子想把陆月甩下。
连续甩了几次,吃喝执念根深蒂固的陆月纹丝不动,相反随着摇晃,不知从哪里掉出一把匕首,斜斜插入草地。
陆月向下张望,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匕首,除却血槽被血迹染得乌黑,通体都是亮色。对于石刚出行携带匕首,陆月甚为惊讶,毕竟开始石刚使得一手硬弓,弓上功夫难出其右,却不知其还有短器上的造诣。难道是图个切割方便,食用田鼠什么的趁手?陆月胡乱猜测。
石刚一脸严肃,翻身下马的瞬间单手一带缰绳将马头重重按低,捡起地上的匕首,眼露凶光地瞪了马儿一眼。
只一眼,刚还跃跃欲试准备再次折腾的马儿立马老实了,蔫头耷拉脑得哼出两声鼻息,不甘地低下头。
陆月没有再说话,远远瞧着烧焦屯落比胯下的马还安静。安静不是因为无话可说,只是在思考,思考石刚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这么远,还能瞧见什么呢?”石刚发现陆月始终望着那群尸体,问道。
“没什么,天空、云朵而已。想家了。”陆月眯着眼睛,又清晰地看了一遍。其他尸体都只有一处致命伤,唯独那一具太阳穴有二次致命的伤口。再想起刚才出现的哼哼声,难免不令人多想。
“那我们快点,很快便到西峰。”石刚用力甩打鞭子。
尽管胯下的马已是不堪重负,好在年纪轻轻,人有一夜七次郎,马有一夜七百里也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