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的身后,跟着皇上近身侍候的大太监,夏冬临。
夏冬临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目空一切的眼神,徐徐道,
“传皇上口谕:朕政务繁忙,六皇子不必谢恩了。”
虞北宸的心凉了半截:
父皇都不愿意见我了,他是真的厌弃我了,我们的父子之情,再也回不去了吗?
那我该如何为师父翻案……
虞北宸落寞跪地,对着勤政殿大门叩首,而后起身,脚步沉重地前往母妃住的梨棠宫。
萧淑妃终于见到了阔别一年多的儿子,心中一阵阵刺痛,潸然泪下:
儿子虽然个头长高了不少,但是,清减成了一把骨头,不像从前那般健壮结实了。
容颜憔悴,如纸惨白,就连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
脸庞虽然还有少年郎没长开的稚嫩,但眼神,仿佛已经历经了一世沧桑。
可明明,他才十六岁啊。
曾经,京城里那个最活泼明媚的少年郎,不在了……
而彼时的萧淑妃,身子骨更加不好,已经病得起不来床了。
虞北宸终于知道,父皇放自己出来的缘由,是为重病的母妃冲喜。
虞北宸跪在地上,眼眶通红,一脸不可置信,泣不成声,
“母妃……怎么会这样,您一向身体康健,是何人对您下的毒手……”
萧淑妃被侍女搀扶着,半坐起来,不顾脸上的泪水,强颜欢笑道,
“无人害我,生死有命罢了。能让我死前,再见到我儿,上天,已经待我不薄了。”
虞北宸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泪如泉涌,哭得像个孩子:
母妃若是不在了,这世上,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了。
哭罢多时,萧淑妃招呼儿子到床边坐下,拉着他的手,真情实感道,
“宸儿,别哭。等我去了那边,就能见到你的外公外婆,还有两个舅舅了。
梦里无数次的相见,终于能实现了,没什么可伤心的。我们已经分别太久了……”
虞北宸蹙眉摇头,满目凄凉,近乎用哀求的语气,哽咽嘶哑道,
“不,母妃,我不要你死,你别扔下我自己一个人在世上。”
萧淑妃努力地抬起无力的手,用手帕为他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满眼慈爱,温柔道,
“宸儿,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早晚都得死啊。
母妃若是临走之前,能看到你成亲,此生,就再无遗憾了。”
虞北宸神色一凛,倔强道,
“不!母妃,我不要你走,我也不要成亲!”
萧淑妃一双杏眸水雾朦胧,满是疼惜,哽咽劝慰道,
“宸儿,你若成了亲,就可以出宫建府了。日后,做个闲散王爷,安度余生。
再说,你早晚都要成亲,与其这样,还不如早一点。你粗枝大叶的,身边有个细心的人照顾,母妃才能安心离开。”
虞北宸泛着猩红的瑞凤眼,又氤氲出了泪水,眼神却充满了坚毅,
“不!母妃,我不能出宫!父皇厌弃了我,我一旦出宫,就再也进不来了。
那样一来,师父怎么办?薛家九族怎么办?薛家军怎么办?谁来还他们清白?
我也不要成亲,不想被无所谓的人,牵绊住脚步!”
萧淑妃忽而面生惧色,痛心疾首道,
“你被关了一年多,还没长记性吗?怎么还在胡说八道!
薛魁通敌叛国,是你父皇亲审的案子,证据确凿。
你不要再固执己见,活在自己的臆想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