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顶级高校是不可能不去着眼未来的。
而顶级高校的评判标准,除了有顶级的科学家坐镇,那帮生力军、中生代的力量尤为关键。
像陈大跃他们这些系主任、院长级别的,基本上已经进入到了高产期结束的阶段了。
就拿陈大跃来举例就好。
他是1963年出生的,1979年在震旦就读,1991年回京大任教。
而他学术成果产出最多的大阶段,就是1990年到2010年,也就是博士毕业后的这20年,是一个学者产量最高的阶段。
甚至更具体的来说,1992年到2002年这10年,是陈大跃出核心成果的阶段。
如果京大数院没法在未来几年内把这些“不归的黄金一代”招揽回国,那就是真正地为国外高校培养了顶级人才。
所有的成果将会落在国外。
甚至可能成为未来刺向华夏的利剑。
像数学这样的基础学科还稍微好一点,如果是物理学家......
曾经华夏的困境,不就是顶尖人才的不足么?
哪怕是搁着电话。
许青山都能感受到陈大跃心头的那种压抑和难受。
难道京大华清愿意被世人称为“专门为国外培养人才的学校”么?
没人愿意。
但这在眼下国内环境来看,似乎是一个死局。
哪怕是华清京大,也无法给最顶尖的人才提供足够的环境和待遇,那是需要多年的积累和塑形的。
更何况,学术环境又有许许多多方面的影响。
基础学科更是如此。
除非......
“老陈!”
随着两人的电话越来越沉闷,许青山突然出声大声地喊道。
“碰嚓乒乓......”
电话那边传来了手忙脚乱的声响,动静不小。
“你小子干嘛突然吓人啊?”
陈大跃捡起来电话,无语地说道。
“又叫我老陈,没大没小的!”
“老陈。”
许青山又喊了一声。
“干嘛?”
陈大跃心情不好,没好气地应道。
“不管他们回不回来,我们尽力就好。”
许青山说道。
“而且,放心,你还有我呢。”
“你......”
陈大跃听到许青山的话,下意识地想笑一笑,可这话刚出声,他却停住了。
“好!”
陈大跃声音轻松了些许。
他虽然并不觉得许青山短时间内还能够给自己什么惊喜。
但他相信许青山的未来。
“你好好学,千万别把数学给我丢了,数学是自然学科中最基础最重要的学科,国家想要兴盛强大,就必须要有充足的、顶级的数学人才。”
陈大跃认真地说道。
他此时的话已经不是把许青山当做一个愣头青学生了。
他是把自己在那些学生身上收获的失望,重新转化成希望的种子,种在许青山的身上。
这是他自认为作为一个京大数院人应该做的。
“放心吧。”
许青山也认真地答复道。
“我会提前准备去京城的。”
许青山想了想,开口又要求道。
“对了,老师,我最近在做数论这一块,有一些想法和小成果了,不过也遇到了一些问题,你认识华科院的王元院士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拜访一下王院士,和他聊一聊。”
许青山一点都不客气。
张口就要让陈大跃去给他找院士资源。
“你他娘的!”
“你小子是把我当叮当猫了是吧?什么都能掏出来?”
陈大跃无语地吐槽了两句。
“你小子怎么又跑去做数论了?做点概率统计啊,有我在,你随便做啊!”
“来灵感了,感觉数论更有意思点。”
“你小子!你听我说......”
陈大跃急了。
两人在电话里掰扯了一会,陈大跃也弄清楚了许青山手里正在研究的课题,虽然并不觉得许青山现在能做出来,但他最后还是答应了。
“算了,摊上你这么个臭小子,也算是我倒霉,谁让我是你的第一个老师呢?”
陈大跃吐槽道。
“王院士那边,我确实不认识,但是可以认识,等你来了京城,我带你过去拜访就好。”
“你最近也别落下,该学的学,别到时候你那帮师兄回来,你给我丢脸了。”
“要是真丢脸了,千万别报为师的名讳。”
陈大跃循循善诱。
“了解!”
许青山目的达成,心满意足。
鹭岛这边的事他倒是可以脱手了,二舅已经过来开始熟悉各个公司和业务了。
他要做的,是和亲朋好友道个别,然后带着外婆和小舅一起赴京。
这次提前赴京,许青山就不打算再来回折腾了。
刚好在开学前把外婆的病情稳定住,安排妥当,进入稳定的保守治疗,也能在京城先落住跟脚。
熟悉熟悉未来或许需要待上好几年的地方。
许青山向来都是行动派。
他好好地把时间海绵挤得一干二净,他选择在这段时间偶尔去指导一下江浣溪的数论,更多的时间陪佟童到处逛逛。
因为未来他和江浣溪都在京大上学,见面的机会更多。
他可不是一个会厚此薄彼的男人。
真正的好男人,那都是能把一碗水端平的!
2009年8月8日。
许青山和外婆林密、小舅林辰华,坐上了前往京城的飞机。
叶新城也得到解放,从鹭岛返回龙江,利用开学前剩下的这段时间多去陪爷爷奶奶。
许学军和林月华也已经彻底把家从云漳搬到了龙江。
佟童也听许青山的安排,从鹭岛返回龙江,住在了许青山的新家,这新家他都还没住过,倒是让佟童先住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