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邱姨娘便回到了漪澜院,此时院中站了许多来回事的婆子,见她进来,一时鼎沸的人声都歇了,仿佛说人坏话被抓包了似的,立刻调整神色,低眉颔首,唯唯诺诺起来。
邱姨娘便知她们背后没说她什么好,不过这些乌合之众,她本也不在意。
彩练忙忙斟了杯茶上来,道:“姨娘,您再不回来她们就要吵翻天了!”
邱姨娘用帕子掸了掸罗汉榻,不急不缓地坐下,而后接过茶盏,缓缓抿了一口才道:“我回不回来有什么要紧,她们不是有新主子了么?”那戴在中指上的戒指镶了翡翠,随着她的动作闪烁微微的绿光。
“府里没有您怎么得了呢?”彩练近来三句话不离奉承,生怕邱姨娘动怒,她看着邱姨娘的脸色道:“姨娘可要叫邹妈妈过来?昨儿太太把邹妈妈的女儿叶子裁了,她说她女儿什么事没犯,一直兢兢业业伺候主子,不该叫她去。”
说起裁人,邱姨娘连品茶的兴致也没了,她把竹叶纹白瓷盖碗盖严实了,顿在乌木几上,冷道:“不必来见我,叫她见太太去,又不是我裁撤的人!”
“可……”
“怎么?她给了你什么好处叫你来当说客?”邱姨娘精明的眼神射过去。
彩练连声说不敢,随即却步退出去传话。
她确实收了邹妈妈的银子,答应在邱姨娘面前替她女儿美言,如今这银子是挣不着了。
其实最难受的还属邱姨娘,她平日太纵着这些刁奴,如今她墙倒众人推,这些依附她的奴才也跟着受排挤,叫人举报到太太处,几日功夫寻出了许多错处。
太太捏着了错儿,便可名正言顺地裁人,再把她的人安上去,一步步蚕食她的势力。
有几处的人是断断不能换的,譬如刘能家的,王伦家的,她们在二门和东南角门看门,消息连通里外,这眼线若叫拔了,往后在内宅她就是睁眼的瞎子。
于是她命费妈妈去给她们几个传话,叫她们近来老实些,值夜时莫要再吃酒赌钱,别叫太太抓着把柄。
费妈妈领命去了,再回来时另带来一个不大要紧的消息。
“主子,奴婢叫刘能家的留心秋爽斋的动向,听她说今儿外头来了封信传给六小姐。”
邱姨娘眼皮子也没抬,“谁?”
“柳家姑娘。”
“柳家?哪个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