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将这块布绕背一圈,当它一头的麻线到你胸口位置的时候,将其与另一头的麻线打一个漂亮些的结,以此作类似古希腊服饰的临时衣物,暂时遮蔽身体。”
“谢......谢谢您,先生,不妨透露一下自己的姓名。”
“安东尼·巴里奥,皮埃蒙特人。”
安东尼顿了一下,似乎如生吃木头般很艰难地将口水咽下。
“这把步枪给你防身用,扣动这个就能开枪。如果你信任我,就和我一道去外面见见阳光吧!”
安东尼暗自想着:我说为什么老伊森和芬德斯抛下我进粮仓里了,本应该维护秩序的警察拥有如此之大的权力,权力大到足以将女童抓进封闭的粮仓内不知道做什么事,真是令人后背发凉!怪不得我提到外公的“光辉岁月”结束被民权党发起的运动处死的时候,老伊森会反应如此激烈。怪不得老伊森会日语!
原来,这个畜生以为我在含沙射影!我发毒誓,要把老伊森的皮扒下来做猪圈门口的地毯!
愤怒的安东尼快步来到粮仓门口。芬德斯正要笑脸迎接。谁知,安东尼毫不犹豫一抬手,将黑洞洞的枪口果决地树在芬德斯脑门前。气流撩起安东尼·巴里奥的棕色风衣,使其就像披风一般在低于臀部的位置来回飘舞。芬德斯看着安东尼的满腔怒火,似乎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直到女孩的身影披着麻布做的临时衣物在黑暗中慢慢接触到光明后,她手中步枪上明晃晃的刺刀在凌冽的东风中与阳光的交响,无比刺眼。芬德斯终于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芬德斯!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来之前在这个粮仓里发生过什么事?!!”
芬德斯就像黄发那样,扑通一声跪下,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瞳孔像受惊的耗子般猛然缩紧。“猎手”安东尼的枪口与怒火没有放过他,也一并下移,就像面目狰狞的猫。
“他......他是这里的西霸天。”女孩道。
“好啊好啊!你小小一个马夫拥有了比人民略高的权力,就成‘西霸天’了,要开始‘霸天’了是不是?”
“安东尼!你先冷静!之前老伊森靠自己的权力,在这一带坑蒙拐骗收保护费揽到了不少钱,要不然......”
安东尼实在没想到,老伊森坐飞艇“环球旅行”的资金竟然是这么来的。
“不!但是,我拒绝!”
安东尼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我想起来了......
安东尼的回忆:
我自己从小家里就穷,被尚贝里市所有稍有权力的人同时以最高的程度欺压,所以,自己的人格在那时,就已经烙上了爱慕权力的奴隶标志。不可改变。
一年冬天,尚贝里市下大雨。一家人蹲坐在破旧而温暖的小屋里围着火堆有说有笑。突然,本就不牢固的房门被粗暴地踹开,碎成两截。来者是包税人派来的差役。他上来就狮子大开口,要我们家付两万交子作“冬雨税”。他说:由于冬天下雨,所以雨雪齐下形成冰雹砸了市政府,要花钱翻新,这一带的人都要交税。
当时,父亲哈罗德据理力争,他说:去年下冰雹市政府被砸的时候我们就交过冬雨税,今年没被砸,为什么要交税?
差役无耻地上前一步,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父亲脸上,在冬天里通红。然而,父亲好不退缩,这也令差役有过几秒钟的惊叹。却又回归了无耻。他一脚把雪踢到火炉里,整间屋子都黯淡了。
差役最后还是收了冬雨税,甚至另加了一些苛捐杂税。
当时,我以为这是“包税制度”给了差役这种人空子钻。等我长大,才后知后觉,是权力害的!是权力本身!
甚至,拥有权力者,想要以上助下,都会被自己的权力强行阻拦。这是有权者与无权者之间一堵无形的墙,将同为人类的二者强行隔开。
小时候一次周末,拿卖报攒了大约两个多月的钱去买一块面包吃。然而,那天由于神父与教职人员按照帝国政府的要求要进行救济,却不想拿出真东西。为了保证教堂不在这一场强制性的救济风波中被摧毁,就只好假装向面包工坊订购面包而不要面包。他们给工坊资金以求工坊对人们撒谎,工坊收了钱,就跟那天所有来购置食品的饥饿之人说:神父把面包都买走了,他要用这些面包发救济,你们去他那里领取免费的吧!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地往教堂涌去,期待神父和一帮修士正在教堂外的院子里分发免费的食物。
然而,我们只看到,一位衣冠整齐、完全像侯爵之后的年轻人在教堂外花园里一棵半栋楼大的橡树下与神父争论着什么,根本没有食物。
年轻人说:神父先生!既然您承诺了要给予他们食物,为什么要亲自违反呢?看在全知全能之神的份上,把握着粮食与黄金的手松开吧!
神父回应说:抱歉,我的朋友。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明的,请入座再与我交流吧。你实在是太年轻了,有些事情你还是不懂。
年轻人说:我可以,但是您必须立刻将食物分发下去。
神父说:恕我直言,主。先生,您也是穷人吗?你可是侯爵的孙子,是名副其实的贵族。您为何不亲自发放钱粮呢?首先,我并不认为我有愧对主,我做的事情是无罪的。其次,作为每顿饭食都能做到有肉类与新鲜果蔬的贵族,您装成所谓的“为穷人发声”者的虚头八脑的保民官,在我看来,就是对穷人最大的侮辱!我只是这次没有发放粮食而已,过去即使是灾年,我也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在主的注视下做吝啬鬼私吞任何分发给穷人的食粮。这次情况特殊,牵扯到了一些世俗利益关系,为了保证教堂的存活,我不得不如此!
年轻人自以为是地驳斥道:老神父!“保民官”制度可是写在了大宋帝国的《大宪章》上的。现在的穷人又懒、又笨、又自以为是,难道不需要保民官吗?那么照你这么说,伟大的建隆大帝——太祖皇帝还有他的继任者们,包括将军议事会的刘、徐、唐、温、李五大将军难道也是“虚头八脑”吗?他们可是伟大的新大宋的缔造者!你一说,就是虚头八脑!完美!我就是“保民官”,是义务教育中经过筛选没有淘汰掉的“保民官”!
神父无语了,他从来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觉得大宋以及那六个恶魔伟大的人,也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觉得自己就是穷人的贵族,更别提那个贵族还理直气壮地说“现在的穷人又懒、又笨、又自以为是”。还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人认为大宋所谓的“义务教育”是无偿的,要知道,为义务教育付钱的,可都是因贫穷接受不了义务教育的平民呐!到那时,又把他们赶来主日学校。
说实在的,要不是碍于大宋帝国的武力威压,年轻人一定会被神父说得羞愧到爬不起来!
但是,由于大宋帝国篡改历史,将血债还不清的恶魔改编成圣人,将真正的圣人改编成坏事做尽的恶魔,将一切讲述客观事实的勇士消灭,再以一个可笑而可悲的梦想来迷惑以驾驭人民。所以,神父没有办法当着年轻人的面揭开大宋帝国的阴暗。
神父只好说:这件事情确实怪我,但是今天必须应付政府的指标过去啊!我去其他教堂借一些粮食来吧!但愿他们有!
安东尼的回忆结束
安东尼忍着内心的剧痛,向自己发问道:
如果帮芬德斯瞒住这件事,杀死那个可怜却无知的日本女孩,处决老伊森,伪造成老伊森袭警而自己和芬德斯合法还击的假象,假装只有老伊森一个人侵犯了女孩。然后,瓜分老伊森多年以来的赃款,就可以保住警长的位置,然后拿到一笔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钱财......
如果帮助女孩,抓捕芬德斯和老伊森——打不打得过他们俩另谈。即使打赢了,最终我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对吗?
并不是!我可以杀死老伊森和芬德斯!独占老伊森的所有财产!再收获女孩的爱慕!英雄的名号!这无疑是最棒的选择!
对对!对!!!老伊森和芬德斯是强奸犯,还是黑警和街头霸王,我杀死他们是他们罪有应得!我无罪!
可是......
我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