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兰挥手告别了拉斯和其他家仆，他把属于自己的三枚银锤放进怀里的暗袋。

一下午的时间里，他们一共抓了15斤水蛭，多兰拒绝了拉斯先生给五枚银锤的提议，只多拿了一枚银锤。

多兰马上就是个真正的有钱人了，古德蒙德开出的薪水足以让他和加雷斯过上富足的生活。拉斯之前对他很照顾，他一直记念着这份恩情。

打开怀表确认时间后，距离黑炉酒馆开业只剩下一个半小时，他要从工业区赶往铁锈街已经来不及了。

多兰一咬牙，拦下了一辆空载的有轨马车，付完一银锤的车费后，马车载着他驶向铁锈街。

“你迟到了小子。”海达看着刚一脚踏入门内的多兰说道。

多兰看了眼壁钟，此时7点06分，黑炉酒馆的挂钟快了5分钟，但他确实迟到了。

多兰懒得反驳，又不是海达给他发薪水，迟到一分钟而已。

酒馆内一切如常，披着长兽袍，腰下鼓鼓囊囊的北方人和穿着各式粗布麻衣浑身脏兮兮的酒鬼们如同泾渭分明的河水，分流于酒馆内的明暗之处。

只是此刻正大口喝酒的酒鬼们还算克制，不知是酒精没到位，还是坐在柜台后海达身上的强大气场，让他们暂时还不敢借着酒劲大声叫嚷。多兰甚至能隐约听见悠扬的琴声。

温只来得及笑着和多兰点头示意，这个勤奋的姑娘就被迫端着酒盘回旋于酒馆各处。

海达拿起柜台上的摇铃带着多兰走向她的办公室。

路上，多兰大概打量了一下今天的定制人，五个壮汉和一个较为瘦弱的金发男人。

那个金发男人的五官极为秀美，如果不是他穿着类似的兽袍，多兰甚至不能把他当作北方人。

他没有点大麦酒，面前是一杯半透明的桦树汁，他半捂着口鼻似乎是有些嫌弃周围的环境。

他刚准备把桦树汁送到嘴边，就十分粗鲁地疯狂打着喷嚏。

一连十几个喷嚏。

多兰看着那人因为打喷嚏而扬起的金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海达也被他粗鲁的举动嫌弃地微皱起眉头，但她立刻看见自己的老熟人——“巨斧托米”——也盯着那人。

巨斧托米瞥了眼这个金发男人，然后向着海达微微摇了摇头。

海达没多在意，领着多兰进了房门。

随之，第一位北方壮汉也跟进了办公室。

此人定制的武器很简单，就是一把宽刃刀，定金是一个拳头大小、泛着蓝光的矿石。多兰和海达都叫不出名字也就没法给出定价，但都能看出这个矿石不是凡品。

考虑到他定制武器的制式比较常见，海达还是接了下来，大不了等他来取武器时再补差价。

多兰走到门前摇了摇铃铛，第二位壮汉也随之而入，这人头发根根而立，但从背后就会发现他后脑勺的头发以一种不自然的方式扭曲着，像是被雷劈过。

他给出的定金是半张带着蓝色花纹的白熊兽皮。

海达看到这张熊皮后就啧啧称奇，

“弧光白熊，少见啊。”

多兰好奇地摸了下这张兽皮，酥酥麻麻的触感让他有些不太好受，而且他的心里本能的产生了一种排斥的情绪。

这人五官平缓明显是一个塔古曼人，他嘴角藏不住笑地点点头，

“为了杀这头畜生我费了不少心思，也找了不少兄弟帮忙，就这样我还差点死在它的电爪下。”

他要求的武器制式也很简单，是一把长棍。

不过他又从腰后掏出一根由树皮包裹的短棍状物体，树皮被剥开后，露出了一根淡蓝色，闪着蓝色电弧的肋骨。

“我就知道。”海达看着被电得龇牙咧嘴的男人，笑着抿了口酒。

“看这电弧，还是根左肋骨。”

多兰看着这闪着蓝色弧光的肋骨，已经没有上手触摸的心思了，更重要的是他看着这根肋骨心里就莫名感到烦躁不安。

“我希望炉户祭祀在锻造我的长棍里加入这根肋骨，长棍的基础材料还是用你们那种火焰纹样的铁。”

海达看着这根肋骨，神色略微有些凝重，

“用这根肋骨当作铸造的辅料肯定会有负作用，你知道负作用吧。”

男人郑重点头，他来之前就在炉乡黑市里打听清楚了。

即便负作用不明确，也值得他来赌一把。

为什么会有负作用？还可以将其它材料加入火纹钢锭中铸造吗？多兰心里一下子冒出这两个问题。

海达又简单和他交代了几个事项以及尾款，这壮汉表示尾款就是另外半张白熊皮。

“半年后来拿东西吧，这玩意炉户祭祀肯定感兴趣。”海达把盖过印章的凭证递给男人，凭证上还标注了尾款是半张弧光白熊的兽皮。

这种好东西的排期肯定很快，海达因此给出了半年后的取货时间。

壮汉走后，多兰拿着那张画着长棍的羊皮纸迫不及待地就向海达问道，

“什么是负作用，火纹钢锭里还可以加别的材料吗？”

海达点点头解释道，

“除了矿石外，一部分灵性充裕的兽骨、极为特殊的植物和一些别的材料也能加入火纹钢锭里，不过这会带来不可预料的负作用。”

“这很不可控。你应该见过陶瓷工匠开窑吧，明明釉料和陶泥都是相同的，开窑后的纹样却能截然不同。我没亲眼见过炉户祭祀锻造，这其中的流程也不完全了解，但炉户祭祀不是神，这些流程里肯定有他们也无法完全掌控的部分。”

海达已经和古德蒙德共事很久，可她至今也不清楚炉户祭祀锻造的任何细节。

炉户祭祀不仅连锻造过程全程保密，而且他们所掌握的火纹钢锭也是最大的秘密，这种魔法钢锭本身就具备着极高的价值。

很多人都试图打探过，可从未有人成功。

炉户祭祀的手艺和火纹钢锭是他们的立身之本，任何试图打探火纹钢锭配方的行为都会遭到这群红袍人的无情打击。

甚至就连和自己父亲日夜相处的炉户血裔也不知道火纹钢锭的铸造方法，在他们正式成为炉户祭祀之前，这项技术同样对他们保密。

“不过一般来说，正面肯定是大于负面的，要相信炉户祭祀的手艺。”海达最后补充了一句。

“会有哪些负作用？”多兰好奇问道。

“不知道，武器的交付不在我这里。”海达知道一些但她懒得多说，与此同时她也很庆幸武器的交付不在黑炉酒馆。

多兰点点头，他之前在威尔夫酒馆看见过古德蒙德带着一些外形奇特的东西到酒馆。

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铸造完成的武器。他旋即又想到了一点，

“臻冰可以当作材料加进武器里吗？”

海达仔细思索了一阵这个奇怪的问题，她甚至不知道多兰是怎么想出来的。

“没听说过有人提这种奇怪的要求，但大概不行。”

“那可是冰块，会被高温融化的。”海达敲了一下多兰的脑袋。

海达没说的是，臻冰在弗雷尔卓德是真正的硬通货，有着其它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