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海达闭上眼睛,她根本就懒得回答。
外城的许多工匠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发明创造,他们以为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发明出各种各样的神兵利器,可是打造出来的东西大多都不实用。
海达已经看过不少古怪的设计图纸了,这样的定做需求炉户祭祀是不会接受的。
炉户是一群非常古板且保守的人,他们甚至不愿踏足炉乡以外的弗雷尔卓德。
这也反应在了他们对锻造的偏好上,他们只锻造经过漫长时间检验后的武器和铠甲。
不说海达自己能不能看懂这张图纸,就算拿到这张图纸的炉户祭祀能看懂,他也绝不会接受这种任务。
“你知道你昨晚白白让我等了多久吗?足足三个多小时!”费恩愤然站起,掏出怀里的银怀表拍在桌上。
这块精致的怀表稍稍让海达有些动容,炉乡目前可造不出这种精密的器械。
据她所知,目前炉乡所有的怀表是掘沃堡人的杰作,这家伙从哪得来的怀表。
“你知道这段时间我能在码头上赚多少钱吗?我今天开业前就来你这等你们,现在都7点10分了。”
多兰有点无语,他的表怎么也快了5分钟。
费恩边说边在屋内来回踱步,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在海达地下室的门板上站定后,他又打了个喷嚏,
“阿切!”
多兰突然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而海达此刻脸上也已经有怒容。
“我说了,不接!”
冰蓝色的旋风即刻缭绕于屋内,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费恩被吓得直接躲在多兰的身后。
屋内陷入安静。
行胜于言,费恩没有被海达吓退,他依旧心有不甘。
“要不,我们先听他讲讲这个东西?”多兰主动出来打圆场。
因为费恩的金发,多兰一直对他抱有好感。
“是啊是啊,先听我说说嘛。”费恩顺杆爬说道。
海达撇了多兰一眼,颇有些无奈。
眼见有戏,费恩兴奋地开启了他的长篇大论,
“这个东西,我称它为‘袖剑’!它可以绑在在成人的小臂上藏于罩袍或者长袖之中。只要扣动机关,剑刃就能突然弹出。想一想,当你赤手空拳面对敌人,他们一定会认为你手无寸铁而放松警惕。这个时候,你就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反败为胜!”
多兰边听边看图纸,按照费恩的设想在脑中转了一圈,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只要按照我图纸上画的这些配件锻造出来,再将这些配件一一装配,就能完美打造出来。我已经找木工做过原型了,这完全可行。相信我,它真的很有价值!”
看着图纸上的齿轮和各种金属部件,多兰觉得如果给他一定的时间好像确实可行,只不过这些精密的部件比较难铸造。
“看着好像可行,就是这些部件锻造起来有困难。”多兰如实做出了评价。
“是吧!”费恩见到了知音立马附和。
海达把酒杯拍在桌上,“你跟他费那么多话干什么,我说了不接就是不接!”
这单活她是不可能接下来的,炉户祭祀可没有耐心做这么多复杂的零件。
眼见海达还不松口,费恩只能拿出最后的底牌。
“嘿,你好歹看看我的定金吧。”
费恩说完从兽袍下掏出了一个黑色的铁罐,他小心翼翼地把盖子打开,漏出了里面的事物。
海达看着铁罐内漂浮在淡黄色液体上的一朵四瓣黄花,惊讶地微张了下巴,
“活的沉醉绿蕊?”
费恩笑着冷哼一声,他很满意海达的反应,将装着沉醉绿蕊的铁罐放在海达身前的木桌上。
“这东西很珍贵吗?”多兰好奇问道。
海达沉默地看着漂浮在大麦酒上的花朵,确认了它就是沉醉绿蕊,
“活的不常见。”
“为什么要要把它放在大麦酒里?”多兰好奇问道。
作为一个入门的酒保,多兰很快就认出了淡黄色的液体就是炉乡最常见的大麦酒。
海达皱着眉盯着缺失了两个花瓣的沉醉绿蕊说道,
“沉醉绿蕊只生活在光照不到的密林深处,更重要的是它需要发酵果实的汁液作为养分。简单说,它需要酒精作为养分才能生长,而且酒精度还不能太高,生长周期也很缓慢。”
费恩满意地点点头,他来到近前满意地打量着摆在桌上的铁罐,
“许多萨满祭祀会使用它的花蕊制作一些睡眠相关的施法材料,它的花蕊能让人迅速入眠,就算是冰裔和炉户也,也……”
费恩话还没说完,他的鼻翼就开始疯狂翕动,微张着嘴。
他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飞沫和气流直接让铁罐里的花朵如同狂风暴雨里的小舟一般摇摆,鲜艳欲滴的花朵中间,泛着荧光的绿蕊花粉瞬间弥漫在三人周围。
“不好!”海达心里暗道。
她后倾身子的同时捂住口鼻。
千万不能近距离接触到沉醉绿蕊的的花粉!
可她晚了一步,整个人摇摇晃晃地瘫软在椅背上。
多兰还傻愣愣地伸头看着桌上的花朵,对这意外没有一点反应。
顺理成章的,他也瘫软在桌上。
闭上眼睛之前,多兰似乎在恍惚之间看见了费恩脸上勾起的嘴角。
…………
“醒醒,醒醒!”费恩焦急地推醒了两人。
海达捂着昏沉的脑袋醒来,她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多兰更差一些,他还在竭力抵抗着睡意。
“发生了什么?”海达看着同样一脸倦怠的费恩。
费恩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刚打了个喷嚏,我一闻到酒味就会打喷嚏。刚才不小心把这花的花蕊喷了出来,我们三个都睡着了。”
海达迷茫思索着,好像确实如他所说。
不过沉醉花蕊的药效太强了,她此时只能记得沉睡前的几个画面。
“我们睡了多久?”海达冷淡问道。
“5分钟吧。”费恩指了指桌上的银表。
此时已经7点20,算算时间确实差不多,海达点点头。
桌上的火光照耀着多兰依旧惺忪的睡眼,他根本没在意两人在说什么。
“怎么样,接不接?”费恩的身体似乎很好,这么快就已经缓了过来。
海达抵抗着睡意,坚定摇了摇头。
“你不接,有的是人接!”他说完就卷起图纸拿走了桌上的铁罐和怀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看着他急促的背影,海达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却说不出来。
两人又坐在椅子上缓了两分钟,直到身体彻底恢复。
“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海达仔细思索后问向多兰。
多兰点点头,但他也说不出。
“算了,摇铃去吧。”海达开口吩咐道。
多兰拿起摇铃走到门口,他本能地看了一眼酒馆墙上的壁钟,下一秒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多兰掏出自己的金怀表又确认了一眼时间。
“不对啊,我们睡了不止五分钟。”多兰转过身对海达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