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站在羊棚里看着那只趴在角落的种羊,它有着一身干燥茂盛的羊毛,正眼神轻蔑地左右打量罗尔和多兰,只是看到海达时眼神里露出了些许畏惧之色。
但很快它就闭上了那如同狼眼一般的白眼,对几人不理睬。
“接着。”海达把怀里的玻璃管扔给两人。
“这是兽灵行者觉醒仪式前需要服用的药剂,这不够完整,缺了几种药和烈酒,不过对你们来说应该也足够了。”海达知道多兰不喝酒所以干脆没带。
“罗尔是半个兽灵行者,那头种羊本来是他要通化的兽灵。他父亲原本要亲手操办他同化兽灵的仪式,但遭遇了意外,提前离开了人世。”
海达的声音如同连着细线一样来到了多兰耳边,多兰扭头看着站在他身边的海达,发现她只是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这是什么能力?”
悄然开启灵视后,多兰发现了一条细小的灵线连接着两人。
他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多兰明白这是对“灵性之墙”的一种巧妙运用。
而且他猜测,这种传音方式的限制很多,无法在战斗中稳定使用。
海达不愿当着罗尔地面提起他已经过世的父亲,她当时没能及时赶回来见这位老朋友最后一面,一直心有愧疚。
多兰心生好奇仔细听着,海达一边说一边凝聚自身灵性于指尖开始搭建一会要用的另一个“灵性之墙”。
“兽灵行者觉醒仪式的本质是让兽灵和人的灵体交融,从而获得兽灵的力量。最好的办法是从小养着一头野兽,和它一同长大,产生深厚的感情。等到觉醒者13岁的时候再亲手杀死它,配合仪式服用药剂同化刚死去的兽灵。”
不再聊罗尔父亲的事后,她解除了两人之间的连接,大声地详细讲解起来。
“这种方法能让宿主不至于对兽灵行者产生极端的怨恨,从而让兽灵心甘情愿和觉醒者的灵魂交融。”
“次一等的方法则是直接猎杀野兽,直接同化它的兽灵,不过精神力和灵体不够强大的觉醒者有可能会被疯狂的兽灵直接冲散灵魂,失控变成怪物。”
接着,海达的声音再度消失,连接她和多兰的灵线被重新激活,
“我接受了罗尔父亲的遗嘱,亲手为他操办了觉醒兽灵的仪式。”
由海达负责的部分没有任何问题,可问题出在了罗尔自己身上,
“我给罗尔举行仪式的前期工作很顺利,但最重要的杀死野兽的环节出了问题。”
“我劝说了罗尔好一阵子,用他父亲信里对他的期待才最终说服他杀死这头种羊。”
“那时,他刚下定决心把刀插进这头种羊的脖子,但一看到羊血狂飙被溅了一脸,他就吓得不敢继续,还大哭着央求我去救他的本特。”
海达的眼神里带着遗憾,遗憾自己未能完成罗尔父亲的遗愿。
或许这个心善的男人就不适合成为注定要与杀戮为伴的首领行者。
所以这几年来她一直心有愧疚,也暗自发誓尽可能帮助这位她在炉乡为数不多的好友的儿子。
“那时他的灵魂和种羊的灵魂刚刚开始缠绕,我不敢停下仪式,那只会让他失控变成疯子。我只能等罗尔喝下的药效结束,让他的灵体自然回归身体。”
“想来也是神奇,药效结束后,罗尔搂着这头种羊流血的脖子大声呼唤它的名字,没想到它已经涣散的瞳孔居然又恢复过来。或许是伤口不深,这羊居然真的活了过来。”
“我看着他俩的灵魂自然分离,都以为仪式失效了。没想到过了两天罗尔又跑到酒馆和我说,他能听懂羊的叫声了。”
“真是个走运的蠢蛋。”
海达感叹着完成了灵性之墙的覆盖。
自此,罗尔成为了半个兽灵行者,只能听懂“兽语”和连接同种野兽灵魂的兽灵行者。
他上午因为图格斯点燃的催情熏香又接触到正在发情的母羊,阴差阳错之下共享了彼此的感官,因此短暂成为了只会交配的动物,这就是他失去理智的原因。
兽灵行者能够使用同化兽灵的许多特殊能力,这其中也包括了本能。
“这是个简易的灵性之墙,只能防止一会狼灵逃逸出去。”海达开口说着,她彻底结束了和多兰私下的对话。
“你们手里的药水,能让你们的灵体进入恍惚麻痹的状态。喝下药水大概1分钟后,你们会感觉浑身麻痹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不必担心这是正常的。”
海达认真盯着两人讲解接下来的注意事项,
“然后,你们就会发现自己的灵体缓慢上浮脱离自己的身体,这大概会持续5分钟的时间,5分钟后药水中‘月魇山菊’的根须部分就会开始发作,强制让你们保持理智。”
“同化兽灵药水的原理,是让灵体进入短暂的迷狂状态,得到彻底的放松,以便让兽灵和自身融合。而后,再通过其中的其它药效让迷狂状态被压制,恢复自身的理智和人性,不至于彻底疯狂。”
“你们要做的,就是在这期间让狼灵和羊灵分开。”海达看着两人郑重说道。
“既然这药水能让灵体分离身体,你为什么不直接给羊喝?”多兰好奇问道。
“喝了就死。”海达没好气地回答他。
同化兽灵的药水中有几种成分对绝大多数的野兽来说都是剧毒,哪怕是那些拥有超凡能力的野兽。
“而且,羊灵和狼灵的纠缠已经影响到灵魂深处了,简单通过外力让它们分开只会得到一具尸体。”海达继续解释道。
这里面的内容她没讲得更深,灵体只是精神的内在表象,而灵魂牵扯到真实的自我认知。
“那我具体该怎么做呢?”多兰尴尬地抓抓头再度问道。
“不知道。”
海达没说谎,她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她猜测既然是炉户血裔的力量来自奥恩,奥恩在神秘学意义上又象征着羊和火焰,那多兰的灵体应该有办法让羊灵挣脱狼灵的束缚,只是还不知道具体的办法是什么。
多兰撇了撇嘴,他已经很熟悉海达女士的办事风格了,基本上就是让他自己想办法。
种羊冷冷看着眼前虚幻的灵性之墙,眼里流露出了不屑的神色,这一招它之前就看海达施展过。
“我一会会用灵力包裹住种羊的灵体,罗尔你喝下药剂等灵体上浮后,要去呼唤种羊的名字,让它试图挣脱狼灵的束缚。”海达吩咐起之后的事项,罗尔点点头。
“至于你,你自己看着办。”
海达来到种羊面前蹲下把手覆盖在它的头上,种羊眼里依然是不屑但不敢动弹。
在海达开始之前,罗尔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您不用跳那支奇怪的舞蹈吗?”
一些极其羞耻的回忆袭来,海达嘴角抽搐地下令道,
“开始。”
多兰和罗尔把玻璃管上的木塞拔掉,将黑色的液体吞入腹中。
当液体带着血腥的苦涩感流入胃袋后,没过一会两人就感到头晕脑热四肢开始忍不住地颤抖,抽离的涨痛感覆盖全身。
海达眯起左眼开启灵视仔细观察他们,防备着可能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