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找人和罗尔提前打过招呼，他明晚7点会在盐水码头等你，你们汇合后就直接去‘白雾黑市’。”

“‘白雾黑市’的主办者据说是商帮首领‘雷矛沃坦’的人，你小心一些別再碰上布兰德。”

上一次再黑市凑巧碰到这位炉户的“背叛者”后，多兰就差点被卷进几位炉户祭祀对布兰德的袭击中。

不过海达感觉“背叛者”布兰德最近应该会老实不少，几个可靠消息称“雷矛沃坦”确实对布兰德有所限制。

海达也对布兰德恨得牙痒痒，要不是布兰德毁了古德蒙德的蒸馏器，她现在哪需要小口小口地喝酒。

“想什么呢？”海达看着多兰略微失焦的棕褐眸子不满问道。

多兰后知后觉回过神来。

思来想去，他还是没把温的境况告诉海达。

…………

翌日上午，叮叮当当的锻锤敲打声里多兰睁开了眼睛。

窗外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户落满他狭小的卧室内，他揉了揉自己睡乱的红发从床上坐起。

昨晚他又梦见了那座浮在岩浆之上的石桥。

老实说，这个梦有些无聊。

倒悬在天上的赤河与石桥下的岩浆洪流没有什么变化，多兰只能坐在石桥上看一朵朵岩浆气泡升起又破灭。

自从上个月，多兰在梦中见到岩浆沸腾升起巨幕后，他就再没见过类似的景象。

相较来说，还是那个弥漫着黑雾的隧道梦境有趣一些。

至少多兰能和那些手持不同火焰武器的熔岩巨人较量一番，尽管他从未取胜过。

两种梦境之间的交替没有规律可寻，有时多兰也会梦见一些别的什么，但醒来后也就很快忘记。

只有这两种梦，他能无比清晰地记住梦里的每个细节。

“没劲。”多兰抱怨了一句。

黑红覆盖了多兰的双眸，他抬起燃烧着橘红火焰的右手。

炉户祭祀展现出的扔出火球的绝技，多兰一直铭记在心。

他控制自身的灵性让火焰向掌心凝聚，试图模仿出那种火球绝技。

很遗憾，掌心的橘红火焰只是稍微向内收缩，并没有出现向心凝聚成为火球的趋势。

10分钟后，随着体里内灵性的干涸，多兰再一次地放弃了。

能够自如进入半觉醒状态没多久后，他就在做类似的尝试，毫无疑问每一次都失败了。

半觉醒状态给他带来了可观的身体素质、恢复能力、对体内炉焰的简单使用（例如附着在拳头上打出去）、简单的灵性掌控和视觉增强。

就这些方面而言，多兰依旧算是个没超出常理的普通人，与真正的炉户祭祀有着非常巨大的差距。

“果然还是得参加觉醒仪式后，才能和祭祀们一样使用那些能力。”

无声哀叹后，多兰再度躺下他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在加雷斯有节奏的白噪音中再次睡了过去。

今天白天除了和加雷斯一块锻造外，他没什么重要的事可以放心睡个回笼觉。

直到加雷斯的敲门声突兀响起，多兰又一次睁开双眼。

“多兰，起床吃午饭吧，下午一块去温泉洗澡。”

“马上来。”

今天又到了炉乡每月固定的圣沐日，多兰准备把家里的棉布床单、亚麻枕套和一些脏衣服都送去外城的浆洗工坊做清洗。

吃过午饭后，多兰背着装满了脏衣服的兽皮袋和加雷斯来到圣山南麓的“山下浴场”，洗完澡后他就准备直奔浆洗工坊。

炉乡内外城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温泉，这都得益于地热带来的温暖水源。

每个月的第10、20和30日是炉乡的圣沐日，这一天内外城的店铺基本都不开门，人们会去温泉洗去近10天的疲惫，这一天同时也是所有炉乡人固定的休息日。

炉乡除了每年4月初的丰收节外再无其它假期，所以每月3天的假期是所有人难得的放松时刻。

山下浴场说是在山下，其实一部分已经在圣山之上。

它同时是三个温泉池的统称，多兰和加雷斯现在就泡在其中最大的温泉池里，也是最靠山下的一个温泉池。

冒着热气的温泉氤氲在周围，多兰看着水面上浮着密密麻麻的褐色泥条一样的东西，像是人身上搓下来的泥灰，心里有些犯恶心，他小声抱怨了一句，

“这看着还没有清晨的库拉尔河干净。”

“多兰，快来！”

正在此时，加雷斯在这个温泉最上方的位置朝着多兰远远招手，他所在的位置附近有一个小型的瀑布。

溪水源源不断把山下浴场其它两处温泉的池水混着清凉的溪流汇入他们现在的温泉里，5米多高的落差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瀑布。

山下浴场已经存在了很久，分为从高到低的三处温泉池，中间有一条人工开凿引来的溪流将三者相连。

最上方最干净、也是最大的温泉池自然是留给炉户祭祀的；中间的温泉池则开放给炉仆们，不过需要付5个铜砧；最下方的这个温泉池也就是父子俩目前所在的这个，完全免费。

不过溪水不仅带来了清凉的水源，还带来了上面两个温泉池里人身上洗下的泥灰。

现在的多兰已经不再拮据，父子俩本想去中间的温泉池，不过去了以后才发现那里已经人满为患，只能来最下面的温泉池凑合。

多兰游向加雷斯的位置，溪水虽然带来了不少脏东西，但是也把加雷斯附近的温泉位置冲得相对比较干净。

加雷斯正惬意地漂浮在水面上，父子二人停在这处小瀑布附近，旁边享受着这块水源较为干净的区域。

黄白色的点点光芒在周遭的水域里微微闪烁，给这个肮脏的温泉池里带来了些许梦幻之感。

多兰发现了身边水域的不同，他用手捧起的温泉水里沉浮着细小的金粉和银粉，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黄金和白银的粉末，大概是上面温泉有铸币工人也在洗澡，他们身上洗下来的。”加雷斯一看便知。

内城只有一家工厂就是炉乡铸币厂，用于铸造金橡木和银锤。

20多年前，掘沃堡人开始和炉乡做生意后，为了方便双边贸易，在他们的建议和帮助下在炉乡内城建立了这座工厂，而价值不高的铜砧则由外城铸造。

铸币工人的薪水很高的同时工作也很辛苦，日常的生活也备受限制，他们日常不能外出，以防他们会把金橡木和银锤偷运出来。

只有圣沐日和丰收节可以外出沐浴休息，出门前也要被层层检查。

多兰明白了，至少金粉和银粉要比人身上搓下来的泥条干净不少，也就不在意了。

两人继续泡在温泉里享受着，多兰感觉泡得差不多了就游到溪水流下的瀑布中，准备冲洗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