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区，多兰和温走在回家的路上。
几个流浪汉不怀好意地从两人背后靠近，多兰回过头几拳就把几人揍趴在地下。
“我以前一个人不敢走这条路，总是绕远路回家。”温看着多兰轻松干掉几个流浪汉后，苦笑说道。
“你现在有钱了，可以搬去一个安全的住处。”
两人继续走着，夜晚的雾气逐渐散去，月光把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清冷又孤寂。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知道你是内城那帮杂种的孩子，我真的好恨你。但我和你接触下来觉得你不是坏人，我又好羡慕你。”
“那个杂碎骗我妈妈说，只要生下男孩就接我们去内城住。”
“我还没去过内城呢，那里很漂亮吧，我听说那里的房子都是红色的很好看。”
多兰听着女孩的倾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两人走到距离木屋最后一个街巷的巷口，温吹去了一栋破败房屋门前台阶伤的灰尘坐了上去。
“坐一会吧，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和她们解释。”
女孩柔软的面容似乎化在了夜色中，多兰不知道温在想什么。
冷冰冰的月光斜睨下来，正望着破败屋檐之间她那张憔悴的脸。
银月已然把她的剪影投在地上，惨白的氤氲笼罩着她。
往日幸福的生活被命运里必经的劫难拦腰斩断，这让温那张善良的脸上有着化不开的忧郁。
多兰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了四个糖果递给温。
“这是什么？”温摸着被光滑糖纸包裹的水果硬糖好奇问道。
“水果硬糖，很甜的糖。”
多兰简单解释道，他拿起一颗糖果小心剥开外面的糖纸包装，交还给温。
温看着黑暗中多兰鼓励的眸光，小心将这颗糖果放进嘴里。
从未品尝过的薄荷味香甜在她嘴里化开，温墨绿色的瞳孔微微颤抖迅速凝结了一层薄雾。
“好甜啊。”
“比伊沃的野蜂蜜还甜。”
关于威尔夫酒馆里那个开朗男孩的记忆一同涌向他们的心头，多兰低下头想起了伊沃的死状，温则抬起头借着月光和眼里的朦胧，仿佛看见了伊沃送给她那罐野蜂蜜时羞涩的笑脸。
“你不吃吗？”
听着温哽咽的话语，多兰摇了摇头，“我还有很多。”
“真羡慕你们啊。”
多兰不知道该怎么和温解释，这种糖果在整个炉乡也只有他拥有。
这是维塞尔送给多兰的生日礼物，其他炉户血裔没有机会品尝到水果硬糖的滋味，再有钱也买不到这来自另一个大陆的产物。
雾气渐渐散去，云朵遮盖了明月，寂静在深沉的夜色中静谧流淌。
坐在台阶上的这段时间里，多兰不敢主动开口，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温，他现在能做的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昏沉的夜色中，多兰望向另一边和他们一样坐在台阶上穿着奇异装束，头戴羽毛帽子的奇怪男人。
更奇怪的是，明明周遭昏暗无光，他却专注看着放在膝盖上的羊皮卷。
这个额头长着巨大黑痣的男人对两人投来的目光没有反应。
温也盯着那个男人看了一阵，过了一会她拍着裤子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你现在想好了吗？”
“想好了。”温对着多兰挤出了一个勉强真诚的笑容。
她说这话时，吞下了口中最后一点清凉的津甜。
甜蜜过后，是干涸的苦涩。
目送温走进家门后，多兰躲在温的家门前的阴影里，他没敢立刻离开，他还是害怕这个女孩做出出格的举动。
直到烛灯熄灭，屋内寂静无声，多兰才松了口气原路返回。
路过刚才两人坐过的台阶旁，他停了下来。
“你在看什么？”多兰特地走到那个奇怪装扮的男人身前询问。
这个塔古曼男人抬起头笑看着眼前的男孩，额头上长着毛的黑痣十分显眼，
“世界，巫术和真理。”
多兰上下打量着他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在心里评价道，
“疯子。”
男人看着多兰的背影轻轻开口，
“我可不是疯子。”
位于废墟旁的木屋中，温睁开眼睛。
母亲和姐姐的呼吸声已经变得均匀，温把多兰给的糖果分享给了姐姐和母亲，让她们也尝到了从未有过的甜蜜，暂凭着这份甜蜜睡了过去。
温穿上一身洁白的麻布上衣又套上了一身兽皮外套悄悄下了床。
她从那袋金橡木里拿出了两枚，又带上了一根麻绳走出家门。
来到离家不远的那处街巷，祭祀装扮的男人正准备离开，温叫住了他。
“你会写字吗？”温轻轻开口。
“会，会识字就会写字。”额头张着黑痣的塔古曼男人伸了个懒腰。
“我给你钱你能帮我写点东西吗？”温开口问道。
微风拂动他额头黑痣上的长毛，男人没有回答，他打量着温藏在宽大兽袍下却掩盖不住的凹凸有致身形。
温认出了这种目光，这是她在酒馆里被酒客们无数次刺痛的眼神。
“我不收钱，只收别的。”男人舔着嘴唇开口。
“好啊。”
昏沉的黑暗中，温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
乌云离开了月亮，废墟区落满银华。
男人把温压在身下，温捂着嘴不让自己痛苦地喊出声。
多兰漫步在三条街巷外，他正往黑炉酒馆的方向走去。
同样的月光照耀着不同的景象。
这只是外城最平常不过的一夜，但这一夜即将对多兰变得不寻常。
“写好了。”男人松开了温流着血的手指。
他拿着温咬破的手指，用她的血在温脱下的洁白麻布衣服上写下了字。
温点点头，把写满了血字的衣服再次穿上后套上了兽皮外套。
“都很不错啊。”男人看着温远离的背影感叹道。
他把祭祀兽袍穿上，戴上了插满了羽毛的祭祀帽，最后把地上的涂着白色颜料的铁面具塞进怀中，永远离开了这处街巷。
…………
温悲惨的遭遇压抑了多兰原本的疑问，他此刻回到黑炉酒馆就是为了找到那个一直被他忽略问题的答案。
海达独自坐在坐在柜台后，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威姆齐用来驱散心中的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