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流河的码头瞭望塔。
晨光照射进高塔顶端的瞭望室内,男人趴在桌上呼噜声有节奏的回响在室内,微风掀起他身边羊皮书册的一角,上面用歪七扭八的字写着,
“3月22日,无船前来。”
从瞭望室内向东望去,能看见德鲁涅河的视线尽头逐渐出现了白色的巨大风帆。
德鲁涅河就是烬流河,只不过两种名称来自于掘沃堡人和炉乡人的不同说法。
烬流河或者说德鲁涅河的源头来自于炉乡圣山南岸的五爪湖,因为这湖的外形酷似野兽的五只爪子。
五爪湖向外流出的最长一条支流被炉乡人称为烬流河,一路向东,汇入大海。
太阳逐渐升起,瞭望室内能看见的白色风帆越来越大也逐渐变多,风帆上方阵阵白烟飘散,而风帆下方如同钢铁巨兽一般的数艘船只也显露出身形,这是一支由掘沃堡人组成的航运商队。
瞭望塔内已经逐渐能听见远方蒸汽船发出的细微轰鸣声,而熟睡的男人还未醒来。
直到塔下码头的工人们已经能在清晨的薄雾里隐约看见船队的影子,破口大骂的老水手爬上了瞭望塔顶端叫醒了熟睡的男人。
“狗日的,快醒醒!”穿着白色背心的老水手大吼着拿起了桌上的单筒望远镜,向着东边望去。
“嗯?开饭了吗?”还没睡醒的男人擦了擦口水。
老水手皱起眉头,他从望远镜里看到的白色风帆上都画着一幅幅铁锹和铁铲交错的图案。
“掘沃堡人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
铁锹和铁铲交错的风帆下,金发男人站在甲板上,他拿着一支精致单筒望远镜凑向自己的右眼。
日近中午,炉乡清晨的浓雾已经散去,他透过镜片看向北边一望无际的平原,什么也没能看见。
预想中黄沙弥漫的景象没有出现。
金发男人只能疑惑收回目光,他穿着一身凌厉的黑色长风衣,内里搭配一身黑色羊绒内衬,足登一双褐色长筒七里格靴。
阳光照耀在他同样金色的眸子上,已经快4月的炉乡已经十分温暖,他穿着这一身长服却不嫌闷热。
“你在看什么?”
身着青绿色掘沃堡矿业联合会制服,留着精致修面胡须的矮壮男人从船舱出来走向金发男人,他脚步有些摇晃神情萎靡。
“我在看炉乡人挖掘河道的景象。”
矮壮男人眯着眼睛看向金发男人用望远镜看向的远方,可他什么都没能发现,眼前的土褐色平原没有一丝动静。
炉乡人挖掘库拉尔河河道的工作怎么停下来了,维塞尔还记得去年来炉乡时,不用望远镜就能看到施工造成的漫天风沙。
“维塞尔,你又在扯谎。”矮壮男人以为名叫维塞尔的金发男人又在拿他寻乐子。
微风扬起金发男人的满头金发,他的五官单看相对普通,但搭配合理,给人一种容易心生亲近的感觉。
“塞米尔,你要学会用巫师的眼光去洞察世界的幻象。”维塞尔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继续观察着。
塞米尔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他还记得一个月前维塞尔在监狱里折磨那个巫师时脸上的笑容,和现在一模一样。
“他们为什么要挖掘河道?”
维塞尔回避了这个问题,他转而说道,
“大概三年前,炉乡人产的那些火纹钢锭突然出现在霍雷兹港,因为只有一小批,所以帝国的监视网络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直到去年‘不朽堡垒’内出现了叛乱,我们才从那群叛乱者手上缴获了一批魔法物品,这其中就包括一把特殊的弯刀,刀身上的火焰纹路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塞米尔点点头,他很清楚维塞尔找他的目的,作为掘沃堡首屈一指的锻造大师,他此行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配合维塞尔搞清楚火纹钢锭的制作方法。
“那些火纹钢锭是怎么出现在霍雷兹港的?”
塞米尔很是不解,炉乡人总不可能从掘沃堡的眼皮子地下走水路运过去的。
“我查了几个月,是一帮弗雷尔卓德的蛮子走海运把东西运过去的。他们伪装得很好,但他们的眼睛骗不了人。”
维塞尔还记得他去霍雷兹港调查的情况,和那帮蛮子打过交道的商人说,他们穿着正常的海员服,但都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瓦罗兰语,不少船员的眼睛都是冰蓝色。
“他们是炉乡人吗?”
维塞尔摇了摇头,他知道是谁把火纹钢锭运过去的,但他懒得说了。
塞米尔的脑子都被窑子里的妓女掏空了,和他说这么多他又记不住。
维塞尔暗叹口气,他知道此次的贸易之行,他们要被炉乡人好好敲上一笔了,但更重要的问题远不于此。
把单筒望远镜夹在腋下,维塞尔从怀里掏出烟斗和打火机,银灰色的打火机上雕刻着一个貌似齿轮模样的纹路。
他摩擦打火机的打火轮,火苗窜出舔舐着烟斗内早已填好的烟草,但火焰很快熄灭。
维塞尔使劲摇了摇打火机,里面的煤油似乎不多了。
如此反复几次后,他终于点燃了烟斗,站在甲板上吞云吐雾。
站在他身旁不远处的塞米尔呼吸着新鲜空气,他在船上待了十几天,因为晕船的缘故他一直不适应,所以时常来到甲板上透气。
两人现在什么也干不了,他们得等炉户祭祀前来检查货物后才能下船。
突然,他们脚下的船开始无端晃动,塞米尔看着摇晃的船只能抓紧甲板上的围栏。
“怎么了!”塞米尔看着河流中的河水也开始无端翻涌。
“地震。”维塞尔看着西北方向那座深入云端的高山淡淡说着。
“怎么就突然地震了,呕。”
不停摇摆的船身直接让塞米尔把刚吃的午饭吐进了河里。
“在炉乡地震很常见,你要提前习惯。”维塞尔笑着提醒塞米尔。
维塞尔看着前方的目光突然一顿,他看见了平原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不断放大的黑影,黑点上方正无端闪着很难看见的光。
他拿起望远镜看向那道黑影,镜片中,一群红袍祭祀正骑着马向这里赶来,为首的光头男人头顶反射的阳光在望远镜中看的更清楚了。
维塞尔放下望远镜拍了拍塞米尔的背,“准备准备,该下船了。”
…………
“好久不见我的老朋友!”
穿着黑色风衣的维塞尔操着一口流利的弗雷尔卓德语,他熟练将右手握拳击打在左掌上,行了一个炉户之间的锤手礼。
光头格奥尔笑着回以一礼。
行礼结束后,维塞尔又上前给这个高大男人一个拥抱。
“你还是这样热情。”格奥尔轻轻拍了拍维塞尔的后背松开了手,没有对他的拥抱表现出任何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