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兰耳鸣眼花,不远处的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在他的眼中重叠变幻着。
千变者林德刚才炸响在他耳边的喊话让他的灵体都差点和肉体分离开来。
“那可不行,有他在,我们才能敞开了好好聊聊。”林德如蜥蜴皮一般的脸上,鲜血不断从脸皮边缘一点点渗出滴落在地。
林德掐住多兰脖颈的力道加大,多兰身体受到刺激,双眼再度变成了黑红色。
“真是羡慕你们,每年都有这么好的苗子。”林德吐出长芯子舔着多兰的脸,话语里威胁的意味更多于羡慕。
因格尔弗看着多兰黑红色的眸子,最终点了点头,
“跟我来吧。”
四人走入神火堡垒,经过门后通道后,那颗巨大的橡木出现在林德的眼前。
他拉着多兰站在橡树前顿了几秒,仔细打量着这颗巨大的橡树。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神火堡垒了,但林德还是看不透这颗看起来只是平平无奇的橡树,他又看了一眼橡树下用于跪拜的软垫和一旁满墙的祭祀牌匾。
炉户不可能无端把这颗橡树放在这么重要的地方祭拜。
几人继续向前,宴会厅内餐盘碰撞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说今晚怎么看不到人,你不请我进去喝两杯吗?”千变者林德对因格尔弗笑道。
“今晚不方便。”因格尔弗没心情和他开玩笑。
因格尔弗带着几人来到了他位于神火堡垒第二层的藏书房内,巨大的屋子里无数羊皮书册安静躺在巨大的书架上。
因格尔弗坐在书桌后,格奥尔安静站在他身后。
林德踢在多兰的小腿上,多兰被迫跪在地上,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头痛。
翘着二郎腿坐在因格尔弗对面的林德,一手仍不忘掐着多兰的脖颈。
“放他走吧,接下来的事情不是这个孩子能听的。”
因格尔弗已然暗红色的眸子里映出了林德头顶棕褐色的灵体,褐色如雾的灵体中,一条色彩不断变化的长尾蜥蜴包裹着眼前男人的灵体。
“别装假道义了,这个身体的时间不多,抓紧时间说正事。”
林德很清楚眼前老人的阴狠狡诈,脸上粘稠的血液还在不断向下流淌。
“得先给你们陪个罪。”林德把怀里那张头皮扔到了桌子上。
“之前冲撞内城酒馆的狼崽子来自我们治下一个的小部族,他们的臻冰被人掠夺,最终被当成了定做连枷的定金。这是个意外,他也付出了生命,算是扯平了。”
“我希望连枷能够如期完成,这是我提前付的尾款。”林德朝着桌上的头皮努了努嘴。
格奥尔有些疑惑,连枷的制作被交到了他手里,现在前因后果都通顺了,但眼前带血的头皮是什么。
跪在地上的多兰也想起来了那个差点让他丧命的狼人,就是他造成了威尔夫酒馆的惨案。
因格尔弗沉默不语,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这是血灵会那位副会长的头皮。”
血灵会的副会长?
格奥尔挑了挑眉,他仔细盯着这个泛青的、带有爬行动物皮革的头皮,终于认了出来。
这个头皮的主人明显有着同化青面雪沙蜥的痕迹。
炉户祭祀对于血灵会的打击没有太多成效他也参与过几次围剿,只抓到几个外围成员。
除去“背叛者”布兰德之外的那位副会长的兽灵很棘手,每次都被他给逃掉了。
“血灵会的会长是谁?”因格尔弗微微点头,开口问道。
“不知道,我也在找他。只能推测他可能和三姐妹密教有关,可能是密教的某位黑袍大祭祀之一,但没有实质证据。”林德年轻又苍老的嗓音严肃了不少。
关于这件事,林德留了个口子没把话说全。
大概半个多月前,他依靠自己分魂控制的一个兽灵行者潜入了血灵会的秘密聚会,并在聚会结束后,和那位神秘会长短暂交过手。
虽然林德没能留住他,但却收获了一件神秘的羊皮纸。
上面记载的,是这个世界底层的本质!
“黑袍人?”因格尔弗想起了炉乡历史典籍里记录的内容。
“只是推测,血灵会的人并不是通过正常同化兽灵觉醒的,他们的灵体杂糅了死去兽灵行者的灵体才拥有了近似的力量。”
长久以来的推测得到了侧面的印证,但因格尔弗没想到,血灵会的背后可能是三姐妹密教。
“你的意思是,这背后有黑巫术的影子。”因格尔弗反应过来。
三姐妹密教掌握着许多奇怪的巫术魔法,他们的力量既不像炉户和冰裔来自血脉,也不像兽灵行者来自各种强大的灵兽。
甚至有人猜测,巫术的力量并不隶属于弗雷尔卓德目前已知的任何神灵。
“每一次的‘白灾’开始后,都能看到黑袍人开始活动的身影。但上一次的‘血月白灾’,他们表现得太过安静了。”
林德不由得也严肃了一些,上一次的“血月白灾”,他也是亲身经历者。
距离现在最近一次的“白灾”也就是三十多年前的那场“血月白灾”,大雪无休止地在除了炉乡以外的弗雷尔卓德大地上飘荡了五年。
大雪开始两年后,凛冬之爪部族再度统一了阿赫维坎以西的所有部落,集结猎爪大军向着南边的炉乡和阿瓦罗萨部族进发。
猎爪大军短暂掠夺了炉乡外城,撕裂了和炉户之间脆弱的协议,迫使炉乡更加坚定地支持阿瓦罗萨人抵抗入侵和劫掠。
大雪开始后的第五年,红月降临。
混乱和疯狂让所有人厮杀得更加忘我,直到十户存一,杀无可杀。
幸存的人们彻底失去斗志,开始祈祷“血月白灾”的结束。
第六年的春天,大雪不再飘落,所有的一切开始惨淡收场。
“‘白灾’又要来了吗?”因格尔弗结束了痛苦的回忆,哀叹着开口。
但这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炉乡的历史上发生过比“血月白灾”更恐怖的事情。
“从目前的‘征象’来看至少不会是今年,但谁又知道呢。”林德耸耸肩。
每年临冬前,北方部族几乎所有的祭祀都会都会行占卜之事,从各种“征象”推测来年是否会有“白灾”降临。
房间内陷入沉默,暗淡的火光照着两人阴晴不定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