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地点是……”药蓠蹙眉,身子前倾。
“一座城。”
“还记得其他建筑么?可以证明是哪座城市的?”药蓠少有地着急起来。
久违的梦境又一次降临脑海,霸道地影响着我的感观、我的思路,稍一努力回忆,皮肤上又疼又烫的感觉就会复苏,和记忆中的场景一起渐渐清晰……
又一个机灵。
够了!我咬紧牙关,一把夺下药蓠手中的酒壶,仰起脖来“咕噜噜”猛灌,直到肚子和嗓子都要烧起来似的,才狠狠一抹唇角,任由低头时乱发遮住双眼,呼着白气道:“有,红色的圆形塔顶,塔尖和六条边……都是白色的。”
“圣母百花大教堂。”药蓠瞪大眼,脱口而出,“佛罗伦萨!”
体内的炙烧感总算压下了外部的折磨,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所以,我们在梦里的角色——”
“是乔和亚当。”药蓠一字一顿。
“为什么会这样?”我紧张道。
药蓠摇头,眉毛都快拧一块儿去了。半晌,他才与我四目相对,神色稍缓:“是挺像。”
“像什么?”我吓一跳。
“像乔。”他勾唇浅笑,又成那副贱贱的表情了……
“滚!”我大惊,“我才不会主动亲男人!梦里也不会!!!”
“好好好,啧,我缓和一下气氛罢了,何必这么紧张?”
“我们现在应该研究这个梦!”我厉声提醒。
“嗯。”药蓠终于恢复正经,敛了敛神,“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梦的?”
“姐姐走后。”我答,“大概一个月前。”
“我也差不多,在出来流浪之后。”药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浅绿色发带,自顾自地束起长发。
我忽然想起什么,又道:“我记得姐姐说过,中世纪出现过一些神秘力量——”
我下定决心般加重语调:“与「盗火」和「塔」有关。”
“「塔」?”药蓠扬扬眉毛,“那不是传说中至纯的光明物质么?由世人心中轻如羽毛的美好情感组成,会为有强烈执念和心愿的正直之人指引方向。但这和中世纪的佛罗伦萨有什么关系?”
我长长叹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还以为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组成「塔」的物质中还有被遗忘的记忆和最初的理想。有狂热者认为,「塔」是普罗米修斯播撒于人间的「精神火种」,即神火在茴香枝上燃烧时,星火迸溅落地形成,凡星火惠顾之地的人民,心中都会永存光明。但这些只是历史教材中的描述。我一个导师说,万物皆由阴阳调和,表面越是至纯至善,背后的黑暗就越难以想象,但他没见过「塔」,所以无法证明自己的猜想。”枭哥说罢,忽然睁眼,看向我幽幽开口,“你姐是研究这个的?”
我连忙点头:“他们学校的课题。”
“「塔」是否存在,一直是个备受争议的话题,研究它的人通常会选择从宗教入手,然而一旦深入研究宗教,就可能触怒某些极端人群。”枭哥继续分析。
“所以姐姐是因为这个才失踪的?”我惊叫。
“有可能,而且,传说接触到「塔」的人会觉醒前世记忆。”枭哥话锋一转,“你和你姐有血缘关系吧?”
我点头之余一下明白了什么——前世记忆、佛罗伦萨、乔和亚当!
“可阿蓠呢?阿蓠为什么也……”
“这我就不知道了。”枭哥深吸一口气,阖上眼,“也许找到你姐,一切都会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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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狼藉的海边。
浪涛一波一波温柔地涌上沙滩,不时带来些木屑残骸,那些残骸在沙滩上停留片刻,又被新一轮浪涛冲刷、托起,浮沉后再度落下。
忽然,远处有人惊叫——
黑衣带伤的刀疤脸少年被冲上岸来,惨白的皮肤与死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