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子厉声问:“你是何人?”眼神带着防备。
“我是维摩太子和太子妃的故人。”我直言,并且看牢了嬷嬷,希望她能记起。
“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说。”
嬷嬷定定看着我,仿佛记起,欣喜地指着我说:“你是......”
我点点头:“我是。”
于是大家放下警惕跟我走到拐角僻静处,但事实上,我心中亦是一筹莫展,出关容易入关难,想想这两年多在丘池国神出鬼没的,跟黑户似的躲躲藏藏,既没有朋友,也没有身份证啥的,别说带他们入关了,连我自己都怕是回不去了。但看看他们一个个如遇救星,我又不忍说明真实情况了。
我抚着小孩的脸,心意纠结,不知从何说起,只问道:“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几年,商参国发生了太多事。”嬷嬷揩揩泪说:“先是智远刺杀先皇,霸占江山,后又遭高启国大举进犯,战火连天。”
“太子和太子妃呢?”
“太子已经薨了,只可怜太子妃,为了保住太子的血脉,明着强颜欢笑,暗地里设计让我们几个老人带小皇孙逃了出来。旁人却还骂她是祸国红颜。”
我想起在牢中的那晚,太子妃说过的话,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也是,商参国皇帝常年礼佛,损耗了大量的国力,所谓内忧外患,不过是迟早的事。
“看来眼下,我们若想入关,必须分头行动了,一起进去目标太大。”
“具体怎么办?”曾厉声问我的男子忧心忡忡地问。
“我明日带着嬷嬷和小皇孙先走,没人阻拦最好,若有人阻挠,我掩护,嬷嬷立马骑马带小皇孙冲进去,无论如何保护小皇孙周全。”
“这里有重兵把守,恐怕此法不妥。”嬷嬷说。
我自己也想着这种方法的确太冒险了,可是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抬头看看关卡之上,竟看见泊烟公子的面庞一闪而过。揉揉眼睛想要看分明些,却哪里还有半分影子,定是我害了花痴病。再看关上那些甲胄加身的士兵,一个个威武雄壮,看着也不像吃干饭的,实在愁人。所幸在关下暂时还是安全的,我把干粮和身上的银子给大家分分。
“我们先在这里过一夜,明天也许有转机。我看关防盘查也没有特别依据,看着像良民就能进,所以你们必须分开进,无论谁入了入关,更名改姓过寻常日子就行。”
余人还是各自担心,但也无计可施。
我坐在墙根看着孩子,伸开双臂:“惑儿,过来让阿姨抱抱。”
孩子畏缩着不敢上前,嬷嬷拍拍他的肩,鼓励道:“惑儿,快去。”
孩子歪着脑袋沉思良久,向我走来。我将他轻轻揽在怀中,就这么瘦瘦小小的一个人,,颠沛流离,不知遭了多少罪。在现代社会,像他一般大的孩子恐怕还在游乐园里尽情享受他们的童年。
“我的小兔子弄丢了。”孩子小声地说道。
“回去阿姨给你买好多好玩的小兔子好不好?”
“可是那是爹爹留给我的。我只有这一个爹爹留下的。”
我把孩子搂得更紧了些,抬头看看天空,一行大雁正从鱼离关上空掠过。可怜人不似雁,飞不过这人生中一重又一重的关卡。
次日辰时,关卡已聚集了大量流民。我们分散混在人群里,求生的本能让大家都变得安分,不愿生事。
快到我们时,我紧张得手心都冒了汗。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个熟悉的人,是四九。他过来牵了我们的马,朝守卫亮了亮他的腰牌,我们便顺利通关了。
嬷嬷毕竟多年深宫历练,抱着惑儿,面上沉着,脚步却越走越快。惑儿突然朝着我们身后一指,说了句:“穆青。”
我兀地转身,见一个人正与守门人争执,不是穆青是谁?
我把四九的腰牌借过来,返身关门前,讨好地对守门说:“官爷,这是我夫君。行行好,让他入关吧。”
守卫不耐烦地把我扒拉一边,我把腰牌举在他面前,他立马毕恭毕敬地把人放进来了。
我很好奇这腰牌威力咋这么大,只可惜上面的小篆实在不识。而穆青则不理会我,大踏步走向惑儿他们。
切,也不知他在替谁生我的气。
离鱼离关很远的时候,四九停下来对我们说:“公子交待,如果姑娘有地方安顿自己的家人,那么我们就此别过,四九回去复命,如果没有地方可去,可暂住笔架峰,待日后再做安排。”
我确实没有地方安顿他们,于是感激涕零地说:“有劳了,难为公子想得周全。”
四九却兀自笑起来,我问他笑什么,他摇摇头,只管牵了马走到前面去,我依稀听到他嘀咕:“疯女人?我看也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