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黑色的巨龙重重倒下，银龙将之踏在脚底，满地的血与火，在群妖的匍匐中登基加冕，这是历代龙王最高规格的登基大典。

所有的妖族哪怕是放在人间也属于顶级boss的妖王，也只能跪地磕头，见之如蜉蝣见青天！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只有满地的尸首，没有赞歌没有诗句，只有头颅砸在泥土上的闷响，身边没有一人，有的只是万人称臣。

这就是权力，它注定是只能孤芳自赏，可却又那么的···美妙，迷醉。清瑶鼻翼翕动，哪知道那是世间最猛烈的毒药，却又无数人趋之若鹜。她皱了皱眉头，想要大哭想要大喊，想要呼唤先生，想要呼唤娘亲。

可她知道，她已经，不能了。

她环顾茫茫四周，忽然明白娘亲为何在听到”想长大，想变强，想让她别那么忙“时，流露出的怜悯。原来，娘亲一直都知道的呀。

高亢的龙吟声传遍苍穹，只是与上一个清脆年轻的龙吟不同，这声龙吟略显沧桑，甚至更带着一丝岁月的厚重感。

小清瑶知道，她的娘亲来了，可她再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肆无忌惮地扑到母亲怀里撒娇，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龙躯，莫名有些委屈。

”先生，清瑶突然，不想长大了。”

可出人意料的，那头火红的巨龙卷起巨大的龙躯，将银龙拉入怀中。

满座群臣皆惊，可片刻又觉得不足为奇，这位行事毫无章法，做事不尊祖训，偏又冠绝群雄的女人，做什么都好似天经地义一般。

“娘亲，为什么我突然能够想起先生了？娘亲，你知道吗，我做了个梦，发现清瑶变成了娘亲的模样，坐在了娘亲的位置····”

红色的龙首巍峨庄严，可当龙眸看向怀中的银龙时，那霸道的张扬都化作温柔的宠溺。

“那，清瑶快乐吗？”

小龙果断的摇头，哪怕它现在的身躯已经可以比肩若水。

“好，那咱们的小家伙儿不喜欢，那咱就不做。”若水龙首轻点，似乎这天地的所属权，只是眼前小家伙的一句话。

“娘亲，我···我已经不是小家伙儿了····“

“怎么？不认娘亲了？你再长大，长的比娘亲还高还壮，你也是我若水的小家伙儿啊。”若水亲昵地贴着小银龙的龙首，为其舔舐长髯。

“怎么会呢，清瑶一辈子都是娘亲的小家伙儿，只是娘亲啊，清瑶长大了，可清瑶不想长大啊，娘亲，清瑶，想先生了····”

小家伙儿的委屈再也憋不住，她趴在娘亲怀里，只是进入成熟期的她已经无法轻易落泪了。

“哈，这小小人族，也不知哪来的魅力，三五天功夫就把我家的清瑶迷成这样，这样娘亲可要吃醋了。”

底下大妖纷纷捂住耳朵瑟瑟发抖，更是有几个心虚的，更是直接将耳朵剐了下来以示清白。

“娘亲你说什么呢？清瑶有了先生也不会忘记娘亲的，只是，只是····”清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先生是为救她而死，是自己亲眼看着先生化作一道道光影最终消失在自己眼前。

然而红龙忽然震开清瑶，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银龙。

“清瑶，你不怪娘亲？”

“娘亲当时就在天上看着，如果我出手，你的先生根本不用死。”

清瑶脑子轰的炸开，她已经进入成熟期，龙族血统支撑下，再愚笨的脑袋也会开窍，条理也会清晰，逻辑也会通顺，记忆力更是强大。

清瑶嘴唇嗫嚅，她不是小孩子了，可哪怕她不断编织理由，都无法为娘亲开脱，她知道的，她只不过是在一直欺骗着自己吧。

“清瑶啊，以前你还小，娘亲不愿让你背负这么多，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妖，是妖族的皇，是妖族的帝。你终将接替我的位置，可你不能，也不应该爱上一个人类，还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类，你可曾想过，当你和他的立场对立，你又如何自处？”

清瑶张了张嘴，她想说些什么，可她又想到那个梦境，她忽然有些委屈。至于为何委屈，恐怕只有小时候的自己，才知道吧。

······

“老登你说话啊，这个桩很了不起吗？”杨小玉也有些急了，自己平时吊的不行，一有事就吹胡子瞪眼，神气地跟年轻时拯救过世界一样。现在怎么跟犯了老年痴呆似的。

杨潇有些无语。“平时让你多读书，多练武，你现在跟个文盲似的，我出去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