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以后,契丹军营的情况就非常清楚,五千军士至少走了三千。从旗号来看,鹰军皆在,另外还有一千多黑子步军。
侯云策眼有血丝,又带领诸将在山坡上观阵。
赵雷带着一个侦骑来到侯云策身前。这个侦骑肩膀带伤,鲜备不断往外渗。
“我们三个昨夜摸下山,顺着车印朝定州方向追过去。走了两三里路就遇到了契丹人小队。我们杀翻几个契丹我,只有我冲了出来。有两个兄弟没有冲出来,都折在契丹人手里。”黑雕侦骑三人一组,每组人都是尽量选同乡。侦骑说起死去的兄弟,声音哽咽起来。
“你且去治伤,伤好了再报仇。”侯云策将自己的酒袋取了出来,丢给受伤侦骑。他拿着马鞭,轻轻敲击手掌,又道:“契丹人急匆匆分兵到定州,肯定与城中内应有约,定州危矣。”
赵雷道:“鹰军是契丹皇帝的亲军,果然厉害。以前派出的几组侦骑,极有可能没有突破契丹的封锁。”
从受伤侦骑的情况来看,这还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侯云策突然用力拿马鞭敲了手掌,道:“不能让契丹人将粮食带走,失了粮食,明天开春就麻烦了。等到契丹军营开伙做饭,石虎就带全军进攻,将契丹军主力全部吸引过来。我带五十精骑从后山冲出去,要想办法比契丹军提前到定州。”
契丹军是带着马车前往定州,行军速度远远不如精骑。五十匹快马若是能突围而去,那极有可能赶在契丹军前面到达定州。
当契丹军烧火之时,山坡上猛然响起震天的战鼓声。昨夜互相骚扰,契丹军士累得紧,神经也开始麻痹,最初还以为黑雕军在骚扰。等到发现不对劲时,黑雕军的弩箭已经射了过来。
从人数上来说,契丹军有两千多人,其中还有一千精骑,实力强于黑雕军。但是,黑雕军有大量强弓硬弩,且箭枝充足。两军各有所长,鹿死谁手,或末易量。
等到鹰军骑军全部调动过来之时,侯云策率五十精骑从后山冲了下去。到了平地,他们遇到契丹军并不接战,在马上射了几箭之后便脱离接触。
喊杀声渐渐远了,到最后完全听不到,五十骑稍稍休息,又朝定州方向赶了过去。
到了中午时分,他们发现前往定州道路上出现大量车辙印。
又追了一阵,在一个峡谷处出现了一队契丹人。这一队契丹人约两百人,还带有十辆马车。他们将马车绑在一起,堵在路上,正好将来路挡得严严实实。黑子契丹军长期与粟末人作战,还与更北的韦室人交手,作战经验极为丰富。他们在行军时,前后方向都派有侦骑。侦骑发现了这一股尾随的中原骑兵以后,黑子军将便在极为狭窄的峡谷处留下两个百人队。
黑雕骑手中有熟悉定州的军士,据他所言,要到定州,这个峡谷是必经之路。若是要绕过这个峡谷,得多走一天时间。
契丹黑子军两百人并不出阵,只是守在车厢后面。当黑雕军靠近之时,他们就躲在车厢后面射箭。这种乌龟战术让侯云策吃了大苦头。他两次率骑军冲到车厢时,又被契丹人射回,无法攻破车厢阵。
五十精骑都是黑雕军的宝贝,两次冲阵,黑雕军伤了八个,战死两个。如此战损,让侯云策心疼得心肝都在滴血。
一个小小的车厢阵就挡住了五十精骑,还造成了巨大损失,侯云策脑中曾经涌起不计一切后果都要攻破车厢阵斩杀所有契丹人的念头。他为了压制这个强烈的念头,退后给自己冶伤。
侯云策腿上中了一箭,所幸没有射到骨头。他试着想将长箭拔出来,这才发现箭头有倒勾,硬拔,则会带出一大块血肉。他先用百炼刀割断箭杆,又用烈酒浇了伤口,再用布带缠紧伤口,痛得呲牙咧嘴。在治伤之时,他将满腔怒火强压了下去,承认自己败在车厢阵下。
侯云策将熟悉道路的军士叫过来询问一番,决定绕过这个峡谷,走另外一条道。
契丹军将终于率军攻进了定州衙门。
定州军将已经在阵前战死,契丹人在衙门捉住了定州刺史。虽然有羽陵作为内应,轻松攻入定州,但是在巷战时,定州军还是组织起数次反扑,杀死不少契丹黑子军。
黑子军是部族军,军将也是部族首领。他在愤怒下,将刺史绑在衙门柱子上,一把火将其烧成焦炭。
黑子军原本就带有马车,又搜集城内所有马车和牛车,装满粮食和其他财物。在离开定州前,黑子军焚烧了定州粮仓。大火蔓延,定州城被烧成白地。
经过一天多跋涉,侯云策终于来到定州。
几十个骑兵在远处看到了定州城内的熊熊大火。
第二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