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有序，每個人都尽职尽责，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打印机发出“轰隆隆”的嗡鸣，有些刺鼻的油墨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超人伟岸的身姿，金子般的精神，正被烙印进那些薄薄的纸张中。

他的兄弟称之为报纸的造物。

莫塔里安第一次踏进《巴巴鲁斯报》位于避风港最中心位置的报社，四通八达用砖块铺成的完美道路，通向避风港的每个角落。

最快，最快，最快。

他们用最富有效率的方式，将新一刊的报纸送到每个巴巴鲁斯人手中。

——像在洗脑。

莫塔里安这样想到。

“莫塔里安大人，请您前往超人的办公室小坐片刻。”

恭敬的声音在右手旁响起，一名工作人员站在那，在她身后是更多背着卷筒报纸的信使，面色焦急——大门被莫塔里安高大的身躯堵住了。

“抱歉。”

跟着那个人往报社深处走，莫塔里安不得不小心一些，那些繁忙的宣道士，他们像工蜂一样不知疲倦，来回在细致规划过的报社布局中穿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属道路，专属通过某个道路节点的时间，宛如一场经过无数次排练的话剧，一切是那么病态的高效。

疯狂的崇拜。

莫塔里安从工蜂们的眼中观察到，他们就像一群狂热的宗教徒，为他们的神袛提供最周到完美的服务，即使他的兄弟已经为其披上商业的外衣。

这是一座新型教堂。

“神”的办公室很简单，没有预想中镶金雕银的装饰，昂贵的艺术品。

一张简单的木桌，通讯器，笔筒，一打稿纸，一盆精致的小盆栽。

出乎莫塔里安的预料。

喜欢用神秘、夸张、震撼方式出场的卡尔艾尔，大本营的指挥室竟会如此简约。

莫塔里安将用彩色亮纸包装的礼盒放在桌子上，这趟的目的是求人办事，他听从提丰的意见，带了些简单的小礼品。

颂——

狂风席卷，办公室大门于刹那间打开又关上，等莫塔里安收敛好思绪，桌对面的老板椅上已经坐着一个人影。

双腿交叠放在办公桌上，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在观察我又一次求他的丑态。

莫塔里安明白这点。

“真有毅力莫塔里安，上次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你，只会把你的请求当成笑话取乐，是我没说明白，还是你已经愚蠢到听不懂我的话？”

他的毒舌天赋发挥稳定。

“我把他们带上了战场，巴巴鲁斯无畏的儿女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远方的村庄和峡谷，他们值得我付出一切。

算我求你，不管你打算怎么羞辱我，不管你打算对我做任何事，我只求你，让机械铁匠们过来。”

他单膝跪在地上，向他的兄弟奢求一丝怜悯。

莫塔里安变了。

语气，神态，各个方面，不是他认得的那个莫塔里安——帝皇的半神。

为凡人屈尊。

光辉，卡尔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了人性的光辉，而非心底拥抱死亡的阴暗。

巴巴鲁斯的苍白之王死了。

“下跪和哭泣换不来怜悯，莫塔里安。”

卡尔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负在后背，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观察大街上的一切。

“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能让你看得上的，但这场交易，没有时限，无论何时，无论你想要什么，解放巴巴鲁斯后，即使是我的命。”

“拿去吧，我拥有的一切，挑选吧，我只求你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