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意根据李青苗的八字掐算了一番,须臾又换了李陈氏的八字,掐算完,她有些唏嘘地摇了摇头。
这些时日李柔跟在虞知意的身边,也学了些字,虽然不见得会写,可认一些日常的字还是没问题的。
她隐约看懂了卷宗上的内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李青苗,杀的竟然是他全家?是不是有什么冤情啊?”
不是她要为坏人开脱,实在是这事儿太过于匪夷所思。
彼时,对面的员外郎也来了,听到李柔的话,摇头道,“犯人亲口承认了,没有任何冤情。”
在李柔惊愕的目光中,员外郎也是满脸唏嘘:“小丫头你年纪小,没经历过当年的事,你不知道,这件事当年还造成了很大的轰动呢!”
见虞知意主仆看了过来,员外郎有些不好意思,但八卦是人的天性。
何况到了他这个年纪,遇到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总是格外有分享欲。
再说虞知意来述职的第二天,整个刑部就都准备好了贺礼,虽说碍于男女大防的原因,他们并没有专门设宴,但贺礼送过去了也算是有了人情往来。
虞知意见员外郎愿意谈论当年的事情,也看了过去。
员外郎今年四十五岁,三十年前十五,正是读书的年纪。
学子之间,最喜欢针砭时弊地谈论一些时事,当年这件事可是在他们的圈子里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听闻李青苗是个儒雅有风度的人,在路上就算看到一条受伤的狗,都会伸出援手。所以案发之后,即便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官府也不相信。要知道,他当时可是年仅十八就考中了秀才,本该有着大好的前途!”
“不管是谁,都不会觉得他会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情,何况死的那还是他全家。”
“何况他还是最年轻的秀才公,再努力一把,说不定能成为所在的宁州最年轻的进士,这对于任何一个郡城来说,都是一大功绩,郡守自然不愿意冤枉了人才,他以为李青苗是被人威胁了才会担下这个罪名,不料,李青苗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还跑到大街上对所有人宣扬,说他就是李家村杀人案的凶手。”
员外郎直摇头,啧啧道:“你们不知道,那李青苗曾经是我们那几届学子里的表率,每个学堂的夫子教育自己的学生的时候,都会拿他做例子。但这些事情发生之后,那些曾经用他举例的夫子都觉得自己丢了脸,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出现在人前呢。”
李柔嘴巴微张,困惑极了:“他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全家人啊?”
员外郎摇摇头:“不知,他没说,后来也没有了审问他的机会。”
“此人非常聪明,在押解去衙门的途中,他竟然利用高超的开锁手段打开了牢笼,趁着夜色杀死了那几个负责押送他的官差,成功逃脱。并且,这一逃就是三十年。”
虞知意纠正:“不,不是三十年,而是三十年十一个月零二十八天。”
员外郎一怔。
李柔不解:“小姐,这有什么区别吗?”
十一个月零二十八天,和一年也没什么差别了吧?
不对,有差别,这个时间,说是已经过去三十一年了也说得过去。
虞知意淡淡道:“当然有区别,根据《盛律,超过三十年未能破获的案件,会被视为失效案件,大理寺和刑部都无权再去追溯。”
这也是为何,那些陈年旧案都是从三十年前开始清算。
其实准确来说,并不是三十年前,而是从三十年十一个月零三十天的这一天开始计算的。
一旦超过了这一天,从前的案子就算是自动失效了,即便犯罪嫌疑人就站在大理寺和刑部的人的面前,也不能再追究。
这也是为何虞知意会突然改变主意来刑部述职的原因。
她看过《盛律才知道这一点,她不想让更多的陈年旧案的真相被永久埋没,让更多的恶人逍遥法外。
能为这些受害者伸冤,也是大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