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会儿,李四胖向徐齐霖端起酒杯,笑着说道:“前些日子孤在父皇书案前看到悬挂的清心咒,方知是齐霖手书。那字大气磅礴,多力筋骨,已有宗师之范。孤见之甚是钦服,极想求一幅亦挂于案前,时时揣摩。不知齐霖可否满足孤之心意?”
李四胖这番话一出,厅内便安静下来。
在座文士,那字写得都不错。而李四胖雅好文学,工草隶,书法堪称上佳,还是当时的书画鉴赏家。
所以,他说徐齐霖的字好,且是当众说出,那就肯定是好,不可能是在坑人,要徐齐霖出丑。而是他给了徐齐霖表现的机会,是在抬举徐齐霖。
但徐齐霖并不想表现,李四胖自然是好意,这就让他很为难。一口回绝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等于是打了李四胖的脸。
沉吟了一下,徐齐霖有了个主意,便笑着对李四胖说道:“殿下亦知书随心境,若心绪不能平和恬静,这书写之字必失水准。今日某饮酒已过,岂敢轻动笔墨?一是对殿下不敬,二来也怕露丑丢人。”
李四胖略想了一下,点头笑道:“齐霖言之有理,那便何时心态平和,再写一幅字送与孤王可好?”
徐齐霖拱了拱手,笑道:“下官敢不从命。”
尽管徐齐霖没有当众挥毫,但李四胖已说了李二陛下案前悬挂着他的手书,这自是不会骗人,亦可见徐齐霖在书法上已达到了颇深的造诣。
所以,众人再看向徐齐霖的目光也有些变了。而且,李泰说话客气,一点也不勉强徐齐霖,可见徐齐霖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李泰又命歌伎上场,献上歌舞,这个小插曲也就算过去了,独留下各人心中的不同猜想。
歌舞已毕,徐齐霖便推说酒已过量,恐怕失态而向李泰等人告辞。
李泰婉留几句,见徐齐霖坚持,便不强求,让人送徐齐霖回府。
如果是与李四胖单独相处,徐齐霖倒是想再提点他几句。可这么多人在场,他也只好再等机会。
回到家里,徐齐霖便泼墨挥毫,给李四胖写了一幅字,却要过几天再送去。然后,他又写了两封书信,叫来伍菘马上送去庄上,一给小昭,一给陈家。
伍菘本为是徐齐霖的头号贴身保镖,这送信的事本不该他去。但徐齐霖自有深意,还吩咐伍菘在庄上呆上几天再回来。
只不过,看着这傻子并不明白的神情,徐齐霖直想踢他两脚。
古书有载:“榨其汁曝数日成饴,入口消释,被人谓之石蜜。”在汉朝时,制糖便是这种十分粗糙的技术。
一般人大概认为甘蔗制糖是件很简单的事,只需把蔗汁熬一下就行了。其实不然,蔗汁其实是一种具有复杂成分的混合物。
作为含有多种混合物复杂体系的蔗汁,如果只是简单的熬下去,那么出现的将是一种膏状混合物,就是所谓的饴。再熬下去就会成为黄色直至深色的块状物,也就是石蜜,吃的时候掰成小块。
虽然从唐朝开始,中国古书中白糖一词开始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但以当时的制糖工艺,所谓的白糖也不过是比赤糖黑糖略微白一点。
而要使糖变得更白,首先是加澄清剂,比如石灰乳或活性炭,以除去蔗汁中的混合物和部分色素然后再采取天工开物中所记的办法,用瓦溜缸,再往糖上淋黄泥水,通过粘土矿物吸附溶有色素的剩余糖蜜,从而获得真正白糖。
按照徐齐霖信中的吩咐,大盈库官员已经准备了漆瓮,委托烧窑烧制了瓦溜缸,从市场上购买了蔗糖,还新建了生产工坊。
尽管新的工坊还未全部完工,徐齐霖借用纺织作坊的地方,已经有了可以实验的场所。
而徐齐霖推出的新工艺,跨越了上千年,一下子便将制糖技术提高到明朝的先进水平。
除了白糖的实验,徐齐霖还按照天工开物的工艺,把溶化后的糖浆注入插着竹梢排的漆瓮中,让其自然结晶,以生产冰糖。
这个结晶的过程大概要几个月的时间,在没有结晶罐和晶种的条件下,也只能耐心等待这种自然的变化。
即便有天工开物中的工艺,但失败依然难以避免。比如加入石灰的量,就需要不断尝试,弄不好就又苦又硬,难以入口。
整整一天,徐齐霖都在指导工匠们进行制糖的流程和操作。显然,最少也要三五天才能看到效果。
回到府上,徐老板已经等候多时,向徐齐霖汇报商铺出租的情况。
春丽门和金光门外的房地产工程早已经完工交房,按照与李二陛下的协议,徐齐霖共得到了十六间商铺。除了留下四间自家使用外,其余的都出租,便委托给了徐老板。
徐老板如今已经有了三家酒楼,醉宵楼算是与徐齐霖合股,其余两家则是他自己经营。
随着徐齐霖不断给醉宵楼增加新菜式,徐老板的另两家酒楼也是沾光,生意相当不错。
这次在金光门外,通过徐齐霖的暗中通融,徐老板也得了一间平价铺子,还是准备开酒楼赚钱。
“这几天共出租商铺八间,租金每年一收,共是二十八万钱。”徐老板把账目递给徐齐霖,说道:“徐管家已经清点完毕,载入库房了。”
徐齐霖只是简单看了看账册,便放下来,客气地拱手道:“世叔辛苦。某公务繁忙,府上又缺经营的人才,只得劳烦世叔了。”
徐老板笑着摆手,说道:“阿郎这话说得就见外了。举手之劳的事情,若是和阿郎相助赚钱来比,不值一提,倒是某得了大便宜。”
徐齐霖笑道:“世叔这话也是见外,自家人,共同赚钱嘛,互帮互助,不必算得这般清楚。”
“对,对,自家人不用客套。”徐老板连连点头,觉得徐齐霖这话说得好听,虽是五品官阶,可还这般亲切,没有目高于顶、傲气凌人。
停顿了一下,徐老板说道:“对了,还有件事情,阿郎可能尚不知晓。”
“什么事情?”徐齐霖疑惑地问道。
徐老板说道:“今日下午在城外的店铺布置,某看到孙木匠似乎与人起了争执,连店前立的牌子都被人推倒了。”
徐齐霖皱了皱眉,说道:“却没见他来向我说呀,应该事情不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