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带着自己的仆从们转身,朝东宫大门迈去。身后唯一清晰的话音,是茉姑姑在喊小太监取精钢细链来,此外,便是灵韫痛苦嘶哑的叫声了。
云鹤峰看着那个单薄的、被人架走的背影,也曾是武将出身的他竟然无法自抑地微微颤抖起来。他的下唇甚至被自己咬出了血,才一发狠跟上了崇昀的脚步。
晌午之前,太子就匆匆地赶了回来,东宫里已经无人会惊讶于这种速度了。他们按着惯例给重华殿留足了空间。
崇明毫不掩饰担忧和质疑的情绪,冲进了内室。在他运筹帷幄的设计里,太子妃今天的发病是不该出现的差错,所以他并不太相信路公公的禀报。
但掀开床帏后的景象却让他一愣:灵韫被精钢链条牢牢地桎梏住,仿佛源源不绝的泪水遍布那张曾经绝美不可方物的面庞,指甲抓出的血痕从脖颈绵延到交领以内……
崇明不由得皱起眉头,拿出贴身的帕子为其轻轻拭去泪水,同时轻声细语地安慰:“好了好了,灵姐姐,没事了、就要没事了……”他不假思索地低头吻上她的眉眼、鼻梁、双唇,同时双手熟练地为其解开衣襟,然后一路长驱直下。
蛊虫情毒的阴狠之处不仅在于要求蛊虫宿主的忠诚专一,还在于种蛊者与其交合的频率——正如厌武说的,宿主一旦超过七日未与种蛊者同房,就将开始出现酥软乏力、麻痒难耐的症状,进而会心口发痛、自残自伤,一旦超过一月,就会有性命之虞。除非种蛊者身亡,蛊虫会自行在宿主体内消融,否则无人可解!
所以,当崇明依着惯有的动作路径与几近昏迷的灵韫相拥时,他的脑海里充斥着那个关于时间的疑问:他不过是因为忙于公务和执行陛下密旨而疏忽回重华殿,可是距离上次同房也不到六日,灵韫何至于出现了如此严重的症状?
但说到底,这也是自己铸下的错,看着至爱之人痛苦如斯,他心如刀割、难辞其咎。他摸到钥匙,解开灵韫身上的锁铐,自背后将她紧紧抱住。从肌肤相亲起,她就没有那么难受了似的,静静地听凭着崇明的摆弄,周身渐渐被撩拨得发烫,加速的心跳像在等候一场绽放。
崇明也抛开了那些疑问,这些日子的算计和奔波到底是折磨人的,他又何尝不期待一场痛快淋漓的释放?更何况今晚——他陡地思及此,感觉一阵恶心,于是更深地埋入灵韫的脖颈间,大口地吸吮着熟悉又安心的体香。
怀里这身子是如此的炙热,简直能烧化了他。他用自己的长手长腿紧紧地裹住她、不断地摩挲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仿佛自己才是那个瑟瑟发抖、渴望温暖的求助者,还不自觉地喃喃着:“我想要你,只要你,抱住我,紧一点……”
灵韫的意识也慢慢清晰起来,在这夹杂着乌木、岩兰草和汗水味的气息里,她恍惚回到了跟着厌武师父在西羌学艺的日子,男孩从头到尾地跟着自己,即使师父不肯教他,他也会偷偷问她:“灵姐姐,这是什么草,味道这么好?灵姐姐,这种虫子能抓吗?灵姐姐,你不会凫水,我背你过河?”
“阿重!”她的喉间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干涩的呼唤,旋即被一阵阵猛烈的冲撞震作呻吟,只能无言地抱住了伏在自己胸前的这个人,接着沉浸在断断续续的回忆里:战场上年轻的人影厮杀、逃亡时彼此的扶持、沿着北狄狼奴的匕首滴下的鲜血、在围观将士哗然的叫声中主动摘下的面具……
崇明终于停止了攻势,将她搂在怀里,温柔地亲吻着她的额头,轻声宽慰:“别怕,即使过了今晚,我也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灵韫忍不住向他的胸膛贴得更紧些,放在他腰后的手也朝背上进了一寸,像是被提醒了又一件可怕的事情。她犹豫了很久才开口:“殿下,我……臣妾想回去看看爹爹。”她明显感觉到原本舒缓地抱着自己的臂弯和胸膛都紧了紧,下意识地更加屏住了呼吸,等一个答复却如同等一个宣判。
崇明沉吟了很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再说话时声音已经冷若冰霜:“会的,爱妃放心。孤顾及得甚好。”
“殿下——”
“爱妃再休息会儿吧,孤王要去前殿为晚间的大礼做准备了。”崇明说着便干脆利落地起身,走出床帐。路公公进来服侍他穿好衣服,他又似想起什么,对着榻上之人留了一句:“如果太子妃身体还有不适,典礼不来也无妨。孤王自会向父皇和母后交代。”
茉姑姑恰好端了汤药进门,看看太子殿下的脸色后就要进去。已经一只脚踏出重华殿的崇明突然退回来,转身叫住她:“不用了!从今以后,都不用给太子妃送这个了。”
女官一愣,还是答应道:“是,殿下。”
崇明点点头,终于放心地大踏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