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回答不了,他最清楚好官缺都是早早被世家们定下了,他们粗暴瓜分了宴会上所有的肉,留些汤汤水水让普通人抢破头。
昭华也很清楚,“但科举又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了,即便回到之前的生育率,哪个贫农家不想让儿女摆脱世代务农的命运呢?不想全力托举孩子不做农民呢?陛下,不如跳过生或不生的问题,不如只考虑已经生下来的。怎么能让家家生得起,养得起,怎么能最大程度减少夭折的孩子,保证没有文盲的孩子,保证没有不爱国的孩子,保证没有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孩子。这样到十几年后,人口是少了,但人人受了教育,人人有保卫国土的意识和力气,有了这样的年轻人,何愁我们农业没有改进?军备没有进步?又何愁外侮进攻?何必只盯着女子不愿承受裂骨之痛来指责,人心凝聚,才是国力昌盛的起点。”
最后这番话,来找皇帝禀奏的曹丞相和吏部尚书都听到了。皇帝暂且同意了长姐的建议,吏部尚书便在京城各级官员中,教导大家都按长公主这样的说法培养儿女。沈惠山在天文院听训的时候还不以为意,反正他也不会有孩子,但得知是长公主在陛下面前慷慨陈词争取来的,对昭华更生了层敬意。
“叫驸马到我房里。”
为避免和公主共处一室尴尬,沈惠山都是在书房读书至深夜,才回公主房里睡的。
“公主您召臣做什么?”
“月黑风高我还能做什么?”
昭华看了看门口的春藤,示意她离开,于是春藤从外面把门关上。
“当然是找你侍寝了。”
沈惠山气愤,但已经出不去了。昭华在桌上摊开一张大地图。
“过来坐啊,等我请你吗?”
沈惠山在昭华对面坐下,看着她画的坊市图,以公主府所在的皇城区南部的承平坊为例,每个坊市内约百户,承平坊十岁以下孩童约六十人,几乎每家都面临着父母在外务工,老人抚养孩子,但自身学识不足,娇惯孙辈,和自身体力不足的问题。
“所以我想,如果育英院不仅收养孤儿,而是把所有孩子都集中抚养,配齐教师和大夫,早上送来,晚上父母接走,不是省去了很多麻烦吗?”
孩子不在父母身边养,沈惠山还是头一次听这种说法,“你的意思是,官府做背景,统一安排教师和大夫吗?”
“对,而且我想把初级蒙学设在这里,十岁之前的蒙学就在这里读。想把孩子送来的父母,只需要按月出孩子的饭钱。而且,喜欢带孙子的姥姥和婆婆,这次可以带几十个孩子。聘用擅长做饭的妇女做后勤供给,男性修筑基础设施并负责安保。这样一来,每家小孩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坊内好多人都知道,人贩子也很难下手。真正举全坊之力,共同抚养小孩,极大地分担了单个小家庭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