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绵慌张的走出小楼，一路小跑着出了大院的门。

值班的警卫向她投来好奇和不解的目光，就像她一路上遇到其他的。有的人不敢问肖卫，却将拦下问了许多话，可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似乎全世界都在高兴，在兴奋，在庆祝。

而她好像是唯一不那么高兴，也不被庆祝的人。

佟绵站在路口，看着前方车来车往，穿流不息的人群，她很迷茫。

她应该也是高兴的，但她又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什么？

肖卫回来了，是不是意味着她就要被肖家赶出家门，与孩子们分离。这么一想，她高兴不起来。

可是，肖卫回来了。他活着回来了。

这是她两千多个日夜里，心思梦想的事情。

所以，她应该是高兴的。

她试着想要扬起麻木的嘴角，被冷风吹得僵冷的脸上硬是挤不出一丁点的笑意。

于是，她将这一切都归究是天太冷，脸被冻僵了。

并不是她笑不出来。

佟绵出大院的门后，习惯使然的往幼儿园方向走去，一路上，几乎每个认识她的人都用一种惊奇的，看戏的眼神远远望着她，他们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可她对这一切却毫无所觉，她现在脑子只被一件事完全占据着。

他回来了，自己该要何去何从。

这座城市很繁华，却没有一处可以让她安歇。

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是在睡在街道，之后她还睡过公园，车站。

北风呼啸，吹乱她忘了挽起的长发。

冬天正式来到这座她心心念念了六年的城市。

佟绵单薄的大衣被寒风吹透，她冷得打颤，抬头望着蓝得好像玻璃的天空，思绪咽到了遥远的过去。

那一年她十八，刚拿到身份证连家都没回就偷跑出来，一路打听，风餐露宿，忍饥挨饿才来到这里。

佟绵的家在南方的一个小山村里，家里并不穷，奈何孩子太多。她排行第四，更是家里最不受宠的一个，每天睁开眼就有做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

后来国家扶贫的政策终于落到这座被深山包围的小山村里，开山修路，种树至富。考出去大学生们回来了，把家乡的青山绿水打造成旅游风景区，号称是天然氧巴，吸引了一大群的人来旅游。

佟绵的家也靠着出租吊楼日子慢慢好过起来。

佟绵年满十八，镇里派出所通知佟绵去办理身份证，同龄的人早都已经办理好了，有的甚至已经出去打工一两年。村里只有她还是没有身份证的人，父母回绝了好几次，不同意她去拿办理身份证，怕她和同村的几个女孩一样，去了城里打工就再不愿意回来了。

他们可不想失去一个免费的劳动力。

但村长亲自登门，骂了她父母一顿，然后让她跟搭游客的顺风车去派出所。

佟绵第一次离开家，离开村子，看到山那边的世界。